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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后半夜,宫侍闯进宫内,犹如吓没了魂的鬼,扑通一跪,“陛下!姝妃娘娘她——”

陛下还没回神,而床榻里头那人便立刻拧眉起身,扯了件外衣一裹冲了出去。

陛下不悦叫住了她,她身形一顿,站在那默了默,终是停住脚步,等着陛下走在前头。

可待到陛下带着一帮人乌泱泱赶到姝妃殿内,殿内还漂浮着刚刚生产完的些许血腥味,一道白光劈在窗前,是轰隆雷声。

白绫白衣,血顺着腿滴滴答答流淌下来,月亮被困在她脚下那片血色里。

孟南淮死了。刚刚生下来的小皇子也被人劫走,此刻已出了宫,不知去向。

陛下大怒,对于孟南淮伪装乖顺欺骗自己的恨占了绝大部分,他出殿立刻差人去追回皇子。他向殿内撇了一眼,似乎是厌恶这凌厉血气,更厌恶那殿内的阴森寒意。他眉间的不耐烦毫不掩饰,于是拔腿就走。

他前脚离去,孟北荣身旁的侍女迅速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主子的手,孟北荣所有哭声都哑在喉咙里,总算可以无助伸出手去够妹妹的脚,在几人的帮助下将她抱下来,血色攀上她,她抵着她的头问她。

“你骗我……你死了留我怎么活。”

寒风切切的殿内,孟南淮不知哭了多久问了多少遍,忽然想起自己是峂罗族的血脉,能够看到亡魂。

这似乎给了她一线希冀。

她不顾一切的抹去眼泪,一只手搂紧冰冷的妹妹,认真地仔细地看向四面八方的虚无。

「能看到妹妹的亡魂也好,就让我再看看妹妹吧,让妹妹陪在我身边,别夺走她,求你…求你。」

铜镜幽然映照昏黄,珠帘披着雷光,小小虎头帽还有眼睛没缀上,她插的花草葱郁仰着头,榻上垂着沾有她血水的长布条。

没有。哪里都没有孟南淮的魂魄。无论用目光搜寻上多少遍也没有。

孟北荣死命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妹妹安静的眉眼,不可能没有亡魂的……或者、莫非她早已万念俱灰,连一丁点残留在这世上的执念都没有吗?

……孟北荣眉间怔忪,抬手掩起泪眼,她扯出个笑。

是啊,她只是听说了被灭族就夜夜做噩梦,而妹妹亲眼看着被灭族,族人的血液溅在她的发丝上,她如何能安然度过每一日。

生下这孩子已足够让她不得已了。

孟北荣抱着她,再也没丢开手。

后来孟北荣将她放进棺内。孟北荣暗中确定他们对那小皇子死心,再不追寻。孟北荣潜入陛下书房,翻出当年的画像。…孟北荣火烧寝殿。

天寒下雪。

她不喜欢,她喜欢囚雪陵的雪。

孟北荣以为自己大约和妹妹一样,对这人世再也没有半分执念,也不会留下什么残魂。直到她合眼,然后从□□内剥离出来,站在大火旁边看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拖至自己儿子身边。

于是母子俩人生第一次相见就已是生死相隔。符郁泪珠断线,她摸摸符郁的头发,就像当年抚一抚妹妹的发丝那样,万般往事涌上心头,她启唇:

“要么做皇帝,要么杀掉皇帝。”-

岁戟拔出心绪略一思量后,折下梅枝在灰墙上划下几字——

寻一件她妹妹的遗物,烧给她。

许话宁得到解决方法后再三道谢,匆忙写在符上送至国师府。

做完这一切后,许话宁回过头想要再感激一遍,向她道上一句谢就离开,可灰墙上忽然又传来窃窃声响。她于是便等着,而那灰墙上刻下字迹——

徐风知还会来吗。

许话宁愣住了,许久许久,她太过落寞,只好笑了笑,“也许吧,她的自在是天下第一自在,谁也摸不透她的。也许哪日想起你我便回来看一眼也说不定。”

梅枝动了动,许话宁抬眸去瞧-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好么。我无法离开这里,你若见到她,替我告诉她。

灰墙上的字迹写到这里顿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