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了。
她将脸侧向谢钧的反方向,她已经快痊愈了,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企图降低一点谢钧被传染的概率。
这样一来,谢钧的余光只能瞧见林二小姐的后脑勺,他总觉得这几日她有些古怪。
谢钧是个心思重的,大概是聪明人的通病,比起直接问,他更愿意靠自己去观察、去猜,总觉得语言会骗人,只有自己的判断才更准确。
但林二小姐是个例外,她这个人直白又简单,对待她,很多时候坦诚地问比猜来猜去更有效。
谢钧干脆问道:“你在躲着我?”
林蕴又往左腾挪了一小步,承认道:“嗯,这显而易见。”
都感冒了还往病人身边凑,这不是缺德嘛!
见林二小姐又远了一点,他微微蹙眉,又问:“只是因为风寒吗?”
林蕴点头:“只是因为风寒。”
她疑惑地瞅了谢钧一眼,不是因为风寒躲,还能因为什么躲呢?
要是真想躲他,她怎么会和他同乘一条船回皇城?这可实打实要一起待快一个月。
不过林蕴想了想,既然谢钧感觉到不舒服了,那她也不能无动于衷,她道:“不过这几日风寒,我确实有话没和你说,等上了船,我们聊一聊吧。”
谢钧眉头皱得更紧,他很想通过林二小姐的表情判断要聊什么,于他而言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要做什么应对?
但目之所及,只有林二小姐的后脑勺。
正当谢钧想接着问,一声“林司丞!”将林蕴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林蕴瞧着詹明弈,惊讶道:“不是说你今日有事吗?怎么来码头送我们。”
詹明弈先朝谢钧作了揖,压低声音回林蕴道:“本来是今日一起去看堤坝,结果同行的几个官员昨夜去画舫饮酒作乐,今早一个个都起不来,就改明日了。”
林蕴咋舌,早听说江南画舫极尽精巧,有些更是雕梁画栋,彻夜笙歌不断,奢靡非常。可惜她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无缘亲身体验,她不由好奇道:“你去了吗?好玩吗?”
詹明弈摇摇头:“他们去的画舫,声乐之外还有些不清楚的勾当,我便没去。”
“很不正经?他们这般不洁身自好?我记得大周律里明文规定官员不许狎妓的,是要遭杖责的,他们怎么如此胆大?”
“皇城管得严,就在言官眼皮子底下,如今来了江南,他们便放肆了……”
这事不怎么光彩,两人越聊越小声。谢钧就瞧着方才还和他说什么怕过了病气,转头就恨不得同詹明弈头挨头说话的林二小姐,气极反笑。
不过他的确无权限制林二小姐到底同谁亲近,这股子邪火无处可发,谢钧干脆迁怒,他回头示意一个侍卫过来:“你暂时不用回皇城,留在浙江查一查那几个官员分别是谁,再找到他们狎妓的证据,钱财往来记录之类的,找齐了再返京。”
吩咐完,谢钧同正齐齐看向他的两人道:“无需再论,若他们真是品行不端,这顿板子他们一回皇城就能挨上。”
听了这话,两人都瞪大了眼睛,两只呆头鹅一样,不过一只呆得可爱,另一只呆得可恨。
詹明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坑了同僚一把,但也不后悔多嘴,毕竟腿长在他们身上,又不是詹明弈让他们去狎妓的,做都做了,总不能怪起他这个说的人吧。
两只呆头鹅互相对视一眼,揭过画舫的话题,又聊起桑剪的事。
“桑剪刻着我的姓如今传开有些不好改,詹大人真不考虑将脚踏式桑剪刻你的姓?”林蕴问这话的时候有些期待,“桑剪大王”的队伍壮大起来,她也有人一起分享尴尬。
詹明弈直摇头,道:“确实是我这个姓太复杂了,不好麻烦工匠。”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庆幸,幸好他姓詹,逃过一劫。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蕴觉得周围人好像越聚越多,侍卫自发围在他们周围,暗中警惕着。
林蕴踮起脚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