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样顽强的生机了,莫名地,让她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次次从叛党手里逃脱,只有一个念头,活着,活着带赵荣回去。
蓦地,眼尾淌下了泪。
手中那杯毒酒掉落在地。
她捂住脸庞,无声痛哭起来,泪水沿着手心落下,混杂着这么多年的忍耐和痛苦,终于得到了解脱。
她凭什么死?凭什么遂了陈远宁的愿?
就算要死也得将他带下去一起死。
——
府邸乱着,已有人快马回去将此地情形禀告给圣上,到时如何处置还要靠圣言。
陈涿往竹影院的脚步越走越快。直到进了屋内,就见南枝端坐在镜前,让云团替她束着发,手中拿着湿帕擦去脸上血点。
一时湿帕被染红,南枝见附近没有铜盆,只得拧着眉嫌弃地拿在手上,他见状,快步上前,将铜盆递到她面前。
南枝却垂着眉眼,指尖拨弄着湿帕边缘的线头,像是没看到般一动不动。
云团见状提醒道:“姑娘,湿帕放到铜盆里就行,奴婢待会去洗净。”
南枝却满脸茫然,还四周看了圈,疑惑道:“哪里有铜盆?我怎么没见到?没事,我拿在手里就行。”
云团愣了下:“……公子手里的不是吗?”
南枝却笑了声,眉尖挑挑就看向镜中自己,淡淡道:“什么公子?我怎么没看见?”
纵观南枝往前十几年的人生,自出生起,她只认真地生过两场大气,一次是庶兄用弹弓将她养了三年的鹦鹉打死了,另一次是沈言灯将她精心准备了三个月的生辰礼送给了旁人。她若真生气了,绝不会费力争吵,只会将那人从她的眼前排除,与空气混为一谈。
那庶兄拉不下脸与她道歉,委婉提过几次却没诚意,隔了十几年至今她都再没他说过话,而沈言灯将生辰礼要回后,道歉了近三月,这才重回她的视线。
南枝气量大,气性更大。
她将湿帕捏在手里,神色如常地递了个簪子给云团道:“戴这枚吧。”
云团接过,余光却瞥见了公子脸上鲜明的巴掌印,终于意识到两人间的古怪,连忙埋首只顾束发,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看到。
陈涿抿着唇,主动将她手上的湿帕拿过来,放到铜盆里。
南枝手里湿帕被拽走,眸光却没偏移分毫。
他站在桌旁,犹疑着走近了两步,道:“南枝,我并非刻意瞒你,这次过于危险——”
南枝根本不想听什么解释,神色轻淡又平静,见发髻束好了,腾地站起身,走到箱笼将藏起来的钱袋递给云团道:“云团,你帮我把这些银钱递给方木,就说是我送给善堂的。”
陈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云团接过钱袋,眸光忽地瞥见了陈涿手臂淌下的血点,因走动滴落一地,惊慌道:“夫人,公子受伤了。”
南枝动作这才一顿,眸光终于转移到了他身上,却只瞬间又移开,淡淡道:“我又不是大夫。”
云团反应过来,快步转身出去唤大夫了。
屋内只余他们两人,陈涿又走近了些,伸出指尖刚要拉她的手,南枝却不经意地避开他的动作,直接往桌案那处走。
第80章 小人等五十年后再与我解释
南枝坐到桌案边,慢悠悠地收拢着几卷书,想着过几日递送给方木,全然无视了几步外的第二个人。
陈涿站在原地,终于意识到了处境有多棘手。
他走上前,坐在了桌旁侧旁,露出半面巴掌印尚存的脸颊,长睫颤动着透出几分虚弱,轻声道:“我原是想昨夜就回来的,可路上却突遭偷袭,他们人多势众,出手狠辣,我被纠缠许久,死里逃生,并非故意回迟。”
南枝摞书册的动作一顿,从鼻尖冷冷地哼了声。
他是没有故意回迟,可竟用了假死这样的法子,从头到尾只将她一人瞒在鼓里,要不是她机智聪敏,恐怕如今还像个傻子似还不知道呢,行径恶劣,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