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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玉含珠 懒冬瓜 64548 字 1个月前

可那时她跨越数地,树皮都被扯个干净,处处躺着饿死骨,边关为防范胡人,大军不能轻易撤退……就算她一人跨越万难,真的侥幸到了边关,可照圣旨所言,天下必定大乱,一年、两年乃至十年都未必能平定。

她怀中抱着冰冷的尸首,犹如被抽干血肉的躯壳,只剩下了绝望。

这时,陈远宁赶到了。

她看着风尘仆仆,满脸络腮胡的陈远宁,忽地他与赵荣身形隐有相似之处。

陡然间,她心底冒出了个极荒唐的想法。

陈远宁少年时到了边疆,三年一归又匆匆离开,少有人知晓他络腮胡下的真面目,赵荣在她成亲后不久便得了封地,尚未长开就离了京城,长相早已不复当年。

半年,只要陈远宁假冒赵荣半年,待到天下平定,叛党被俘,到时再换宗室子继位。

她颤着手,淌着泪,将唇瓣咬出了血,用匕首毁了亲弟弟的脸庞,直至辨认不出。

她将陈远宁的胡须剃了干净,又用草药使其满脸红疹,辨认不出,最后给他吃了绝嗣药,商议半年后,一切物归原主时,再给他解药。

她站在芦苇荡中,看着满地尸首,亲手策划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可半年后,天下平定,叛军尽俘,陈远宁却后悔了。

他杀光了知晓事情真相的人,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动她,生怕她说了出去,次次派人以关心的名义来看她,实则底下藏的全是威胁。

纠缠至今。

惇仪慌乱地拽住他,颤声道:“涿儿,是谁将此事告诉你的?”

陈涿当年落到叛党手中,没人知晓他经历了什么,去了何处,又是怎么寻到惇仪身旁的,那时他正巧看到了满脸红疹的“赵荣”,和躺在地上的“陈远宁”。

这些年他隐隐猜到了些,直至此刻终于确定。

他垂下眸光,轻声道:“我自己所猜,并无旁人相告。”

惇仪低下脑袋,娴雅又温吞的面庞愈发苍白。

她守着这秘密活了这么多年,每一刻都活在痛苦和折磨中,却又不知该如何挽回,只得熬着忍着,等着报应来的这一日。

但直至此刻,哪怕到了黄泉地府被父皇叱骂,她仍不后悔,若非当年赵荣带兵及时回京,天下早已四崩五裂,

一滴滴血从手缝中淌了出来,她一怔,松开手,这才注意陈涿手臂上的刀痕,因是玄衣难以注意,只染出了一片深色:“你怎么受伤了,我去唤大夫。”

陈涿却将手臂收回,淡淡道:“不过小伤。今日我只想问母亲,当年先帝给母亲的遗旨到底在何处?应是不在母亲身上了吧。事到如今,您若再瞒下去,只怕又要复当年之景。”

惇仪见他也知晓了遗旨的存在,只轻轻叹了声,似是瞬间苍老了数年般,满脸疲惫倦怠,许久后才轻声道:“原本是被我藏起来了,可——”她抬目,直直看向他:“你还记得染坊被投毒的那案子吗?”

陈涿怔了瞬,脑海中所有慢慢联系到一块。

……

陈涿走后,惇仪就一人在椅上枯坐许久。

院外风雪簌簌,狂风夹着雪粒涌进屋内,落在了地上那滩血渍上。

她这些年居于后宅,鲜少出府,与其说是守着秘密,更像是是靠着秘密而活的人。关键时刻她抛下陈涿,弥补多年却也捂不热母子心,而每每午夜梦回,梦中都会出现赵荣鲜血淋漓的脸庞,父皇骂她混淆了赵家血脉……她对不起他们。

如今秘密交托,十九年前的使命在这一刻终于圆满。

她却没有分毫轻松,反倒有些茫然,寻不到一丝活着的必要了。

目光慢慢转到了那鎏金酒壶上,几乎是不受控般,指尖颤着触上手柄,给自己倒了一杯,她垂下眸光,慢慢端着酒樽到了唇边,想要渡入口中的那一刻,看向了宦官胸口插着的那把匕首,忽地想起了南枝奋力救她的模样。

酒樽顿住了。

她熬着忍着,就像被关在笼中的雁,许久许久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