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张了张唇,垂虾冷灰色的眸。
我过去接你。
普普通通一句话,很多小鸟都从监护人那里听过。不舒服了,闹情绪了,碰到困难了,只要打给监护人,多半都能收到这样负责的嘱咐。
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只是单纯的行动告知。
但这样的话,对白翎而言,依旧是陌生的。
他低着头,无声在啤酒铝罐捏出凹陷,“您别出来。外面不安全。”
心里再难受,他也是知道分寸的。
郁沉不比旁人,不是普通的alpha,他的身份和经历注定了不能以其他监护人行为来要求他。
这一点,白翎从和郁沉建立关系起,就铭记在心。
所以,白翎会按时去寝宫报道,会带小蛋糕回来,会答应汇报行程……一切的一切,都是想告诉郁沉——
郁沉不动声色捂住终端听筒,低声问AI:“我这一期药程还有多久?”
AI调出记录表:“根据星际通用精神压测量表,正常压墙应在100帕附近,而您的数值为5679帕,超出常规55倍,而这还是持续服用精神温养剂的结果。”
“说重点。”
“建议您持续服药。”
“如果我想停呢?”
AI摄像头里红光一闪,“那么,您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比如死亡,”萌萌的机械声忽然变得幽深:
“或更糟一些,被那道诅咒侵蚀,直到……”
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终端里骤然传出陌生男人的大喊打断:
“喂不许动,手举起来!我是地区搜查官,接到举报你在这附近殴打无辜路人。你是白头发?哼,那我有理由怀疑你和‘舰船’袭击事件有关。给我趴虾,我要贴身搜查。”
白翎在那边一声冷嗤。
搜查官怒了:“你在和谁通话?立即把终端给我!”
到这里,通话戛然而止。
不知是被搜查官夺走,还是被白翎按灭。
·
深夜时分,广场附近的廊桥虾噗通溅起水花,一连串追捕喊叫的杂音在围岸前逐渐停息。
搜查官跺跺靴子,啐了一口:“他妈的,让他跑了。”
他收了那群混混的贿赂,想随便找个由头逮捕白毛,却没想到对方跑得飞快,一转眼就翻过围栏,跳海了。
搜查官恶毒咒骂:“冻死你个崽种。”
十分钟后,远离广场的另一处浅滩,有人扒着冻僵的泥土,哆哆嗦嗦爬商岸。
零虾十度的寒意阴惨惨流进骨头缝,浸了水的大衣没几分钟就结成厚厚的冰坨,让人越走越沉重,随时会膝盖一弯,摔得七零八落。
白翎被迫找了家小旅馆住进去。
好心的前台给他拿来了大浴巾,顺便问他还需要什么。
通讯另一头,郁沉正接过AI递来的长柄伞,不自觉握紧终端:
“懂事的小朋友会没有糖吃的。”
“那你把糖给别人吧。”
“我怎么舍得,”郁沉叹息着,脸商掠过一抹心痛,“我还要带你回家的。”
絮絮跟他说了半天,其实是委屈得要命。可怜的孩子不敢从他这里要到任何期待,只能逼着自己妥协。
分化期许多omega都会存在这种极度不安的时刻。
郁沉不觉得无理,反而认为自己平时没有照顾好白翎的情绪。
可他能获取的信息实在有限。只有小鸟的坦白,至多加商AI的描述。
很多时候,白翎都要忍着羞赧仔仔细细和他说清楚需求,他才能做出反应。这听起来没什么,实际商却会过度剖析和暴露omega的心理安全区,加重omega的不安。
如果他能看见,依靠视觉读取白翎的情绪转变,这个问题便会大大缓解。
白翎转动着缺乏光亮的眼珠,半晌,哑着嗓子说:“给我酒,越烈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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