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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的雨珠,声音在雨声里显得微微有些哑:“……雨势太大,我去雇车,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伞,抖掉雨水,撑开,就这么快步走出了宫墙下那一道窄窄的飞檐。

而姚如意,等他身影都被滂沱大雨吞没,才渐渐从愣神中苏醒过来。她也说不清此时心里什么想头,低头将戴着斗笠的大黄往屋檐下扯了扯,望着大黄那湿漉漉的小斗笠发了会呆,又蹲下来,拧拖把似的,给它拧了拧湿透的尾巴。

风裹着雨丝,宫门灯笼在风里乱晃,宫墙上便也尽是斑驳的光影与汇如溪流冲刷而下的水注。

起身时,她也抬头看了看那一排晃得厉害的八角风灯,目光再垂下来时,才发现方才守门的禁军一直极有默契地立着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好似眼前压根就没有过人一般。

她顿时有些替他们尴尬起来。

对她这个异乡人而言,拥抱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四处求医那几年有幸和外婆一起挤过北上广的春运绿皮车,毫不夸张,她被挤得一分钟能拥抱十几个人,五湖四海,男女老少,哪儿的人都有。

但可搁在此间,约莫是了不得的大事吧?那……今日二叔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是周全的人啊……姚如意望着大雨,冥思苦想。

等一辆马车破开厚重雨幕,缓缓停驻在她眼前时,她都没想明白。上了车,她远远拣了最远的角落坐着,不敢抬头,更没想好要如何开口询问,犹犹豫豫下,她便心不在焉地给大黄擦毛擦了一路。

擦得大黄脑门毛都快打结了,一直拗过狗头瞅她。

后来下了车,她先牵着大黄匆匆进了院子,林闻安则在门前与那车夫会了账,多给了不少赏钱,打发了他走。待返过身来时,她已经半个身子都进了屋,就差把房门都栓上了。

林闻安快步穿过窄院,抬手抵住即将闭合的房门。

姚如意怔怔地望着他。

春夜骤雨之中,高挺的眉骨,静默深邃的眼,在看过这双眼睛之前,姚如意从不觉谁的眼睛好看,看过后,似乎便仅有一个答案。

他没有再往前,只是站在门口,低低地对她说了几句话。

他说……

晨光自云隙中挣跳出来,天地吐露出金光。那夜没头没尾的大雨后,便连着晴了两日。今晨尤甚,卯时未过,日头已经来了,将巷子里的老宅旧瓦都晒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辉。

国子监还未敲晨钟,知行斋里已是读书声声,姚如意与小石头肩并肩在文房铺子里排排坐着,一大一小,都将两只胳膊搁在窗口支起的木板上,齐齐捧着脸,齐齐叹了口气。

小石头的烦恼很简单。

他阿娘快生了。

姚如意的烦恼其实也不复杂。

已经两日了,她脑海里仍萦绕着那晚,林闻安对她说的话。他的声音低,说得缓慢,却像雨滴似的一个字一个字滴入她心里,至今仍在她心头泛着一圈圈极细的涟漪。

“如意。”

“我原非你亲族长辈,亦不愿是。”

“若你情愿,往后直呼我名姓便好。”

他说这话时,她因这句话一晚上都没睡好,梦里一夜都是潮湿的大雨,也一直深陷在那其实不过须臾的拥抱之中。她在梦里似乎始终攥着半片湿透的衣角,周身也裹在药香与水汽氤氲的暖意里。

梦里,她很想对他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急得她满头大汗。

次日,她顶着黑眼圈起来,穿衣梳头都磨磨蹭蹭,却还是在头花盒子里,千挑万选了一朵粉嫩的桃花簪在头上。推门出去时她也在脑海中天人交战,生怕一出去便见到林闻安,那她到底该叫他什么呢?

但她走出去时,只看到哼着小曲儿又在松地的丛辛、喂小狗的三寸钉、对着镜子臭美修胡子的姚爷爷,以及在灶房里张罗朝食的丛伯。还有正肚皮朝四仰八叉横睡在大黄和其他小狗身上的汪汪。

她反倒矜持起来,不好意思问,便前后甩着胳膊,佯装晨练四处找了一圈,连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