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提着风灯冒雨前行,她虽披了蓑衣戴了斗笠还打了伞,但今日风斜雨急,等她到了宫门口,身上衣裳还是湿了半截,发髻也被打湿了,鬓角的碎发湿漉漉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风吹来竟有些冷了。
宫门处值守的禁军目光警惕地望了过来,就要呵斥她,里头厚重的门栓却忽而一动,已经落锁的门开了一人宽的缝,那几个禁军见怪不怪了一般,立刻便恭恭敬敬地扭过身子,深深行礼:“见过林大人。”
林闻安有些沙哑地应了声,揉着有些酸胀的额角,伴随着雨声跨出了宫门。
他今日极其疲惫,新造出来的猛火油炬回火虽有极大改善,但仍有炸膛几率,他为此演算了一整日,却尚未查出问题所在。
此时,他满脑子都还是不断流过的术式与数字,自发在他脑海中重组。他已经算了很多次,演算出来的数字定没错,那错的是谁?是火药提炼的纯度不够还是工匠铸铜时有误差……
“二叔!”
“汪!”
他忽然定住了,惊愕抬起眼。
大雨滂沱,宫墙下风灯摇曳,被雨水打得朦胧的黄晕里照亮了一张笑眼弯弯的小脸,她发丝微湿,睫毛上都被雨水润得一簇簇垂下来,眸子却像被这场夜雨洗得极亮,映着灯笼里的烛火,仿佛将他疲惫不堪的身子都照得暖了起来。
大黄也穿得怪模怪样,甩着尾巴冲他叫了几声。
雨噼里啪啦落下来,似穿透了他的骨骼,尽数打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心错乱地跳了一下,沉默而克制地凝望着她,指尖微微蜷缩。
“我果然猜得不错!来得还巧,一到你便出来了!”姚如意没发觉他的异样,高兴地迎上前,把伞和蓑衣都递过去,虽然自己冻得指尖都有些颤,却一点也不在乎似的,“快将披风解了吧,披这个……”
话音未落,姚如意便被拉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她一愣,手里的伞与蓑衣尽数掉落在地。
方才,林闻安向她跨了一步,一手攥住她的胳膊,单手扯开颈下的披风系带。
墨色披风展开,他垂下眼睫,微微俯身,将她冰凉的身子裹进怀里。
第53章 要生了 他阿娘快生了。
雨在灯影里纺作银毫,细密斜飞,雨伴着风,风挟着雨,斜斜地划过暗沉的天幕。
宫墙外长街行人也被大雨赶得零零落落,唯有远处的灯火还亮着,但也被水雾晕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晕了。
望在眼里,显得愈发不真实了。
姚如意僵在原地,也觉着自己在做梦。
头脑一片空白,心也跳得乱糟糟。
她的鼻尖正抵在林闻安衣领处,额头甚至触到了他的喉结,随着他轻微吞咽滚动,有些硌人。她贴着他的胸膛,满目昏黑,唯有披风被风雨卷起时,漏进几缕被大雨混沌的光。
人若目不能视,余下诸感便格外分明,乃至时间也是如此,或许仅是一刹那的事,却被拉得很长。姚如意耳畔,雨声铺天盖地,嘈杂得掩盖了这世间一切声响,唯独盖不住她的心跳。
方才,她的手猝不及防被拉近时,下意识抬了起来,此时正抵在了他胸膛上。即便隔着两层衣裳,她掌心里仍能觉出那硬朗的肌骨轮廓以及……布料因被雨水洇湿,源源不断地透出肌肤微烫的温热。
鼻尖还萦绕着那股熟悉的药味,被雨水冲得很淡,明明人苦涩的味道,她却只闻到草木清冽,仿佛轻嗅着一丛被雨天打湿的青草。
姚如意想,自食菌中毒那日起,她的脑子便好似没好全。此刻,此刻羞窘归羞窘、紧张归紧张,竟没有任何抵触,反而蔓生出一点点隐秘的欢愉与安心。
那一点点的情绪,是从心海深处冒出来的细碎水泡,她自己都很难察觉,只想着:她的脑子一定是被菌子毒坏了,都怪官家。
这时,大黄忽地抖了抖皮毛,水点子溅得两人鞋面尽湿。这一下似乎把他与她都惊醒了一般。原来箍在腰际的臂膀蓦地卸了力,林闻安松开手,却仍用披风护着她,他望着她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