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绪。”
太子满意地点头,望向通往山顶的一百零八级台阶。
佛教认为人有一百零八种忧虑,每登上一级石阶,沙弥便敲响一次铜钟,直到踏完这一百零八级台阶的那一刻,俯瞰下方风景,便能将人世间所有烦扰抛诸脑后。
太子为表孝心,自然也得像别的香客一般亲自登上这漫长的石阶。
他看着周围乌压压的禁卫军,轻蹙眉头,吩咐道:“只留一百人随孤上山,其余人留下,不可惊扰佛门清净。”
领头的指挥使有些犹豫,但太子一个眼神让他没敢说话。
他点检了一百个精锐,跟随太子上山,低声吩咐他们,一旦出现危险,势必要以死护卫太子殿下周全。
谢沅默不作声地看着指挥使小心谨慎地部署,心里嗤笑,这些人都是些酒囊饭袋,难道觉得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吗?真是蠢到难以言喻。
太子也觉得这些人磨蹭,示意谢沅带路,踏上了台阶。
身后的禁卫军急忙跟上,除了太子和谢沅,其他人都是胆战心惊,生怕出什么事。
然而一路十分平静,太子登顶的过程中,就连一颗硌脚的石子都没有出现,临近正午,吹拂在脸上的风也没有那样寒冷,夹杂着檀香,让太子倍感舒适,他就这样顺利地抵达了山门前。
主持带着一众僧人早已恭候多时,太子双手合十,给主持行了佛礼,二人正欲说话时,斜刺里忽然传出一声震天的呼喊。
“太子殿下,草民有冤,求您做主!”
众人来不及反应,都不知道这声音从何处而来,这山顶上早已被清场,哪里来的什么“草民”?
就连谢沅也是满目惊讶。
主持忽觉背后一凉,一个人影从他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子跟前。
禁卫军顿时一惊,纷纷拔出刀,指挥使怒斥道:“何人在此!胆敢冒犯太子殿下!”
太子往后退了几步,心口直跳,他还以为是刺客,差点魂飞魄散,但这人穿着一身沙弥的秋香色僧衣,只顾着磕头口称有冤,似乎并不是来刺杀他的。
指挥使的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他便不动了,只趴在地上颤抖着消瘦的身体哭喊,磕头磕得太重太急,染红了太子方才站过的那方土地。
主持瞳仁一缩,他确信五福寺中没有这个小沙弥,正想说什么,想到显圣殿中的异样,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他心中低低念了一句佛。
谢沅却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阻拦他动手,是谁?王启恒?颜之介?还是陈恕?
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
谢沅冷脸看着指挥使,训斥道:“这人来路不明,还不快押下去,不要耽误为陛下祈福的时辰!”
伏在地上的程叙心一惊,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殿下!草民有冤,跋涉千里来到盛京求您做主!求您开恩呐!”
指挥使一把将他拽起来,恶狠狠地道:“殿下面前,岂敢胡言乱语!”
太子沉默地看着那人被带走,目光被地上的那一滩鲜血刺痛,又想到一路而来听到的百姓们的欢呼,皱紧眉头,忽然高声道:“慢着!”
程叙缓缓转过身,心都快要飞出胸腔。
果然如陈大人所言,太子心软,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方才还温煦的风,忽然间呼啸起来,谢沅冷着脸,满眼不甘。
*
今日是除夕,大小官员都可以早些下值,在东宫用过午饭,陈恕便收拾了几本书,出宫往家赶。
一路看见宫里的景色依旧没有几分喜气,明熙帝龙体垂危,再是重大的节日,也不能表现出半点欢喜。
才走出宫门,就见一支禁卫军形色匆匆地往宫里去,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在五福寺陪着太子祈福才是,除非是出了什么紧要的事。
但假如是太子出事了,又绝不会是这么几十个人赶回来……
陈恕收回目光,轻轻牵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