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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霍将军有所不知,这茶汤应以秫米糜子面掺红糖做底,调之以芝麻、各种果脯、松子仁等十余味辅料置于碗中,待到需饮时,便以沸汤冲熟,最适冬日驱寒。”

“如今碗中并无核仁,岂非暗讽霍将军家中不睦?”他一脚踹翻那少年,竟欲直接将整壶沸水劈头浇下,咬牙切齿道,“心思腌|臜至此,实在该死!”

这少年吓得大叫,瑟瑟发抖之时,滚烫开水却并未浇到他身上。

他大着胆子去看,正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那水壶正是被霍少闻截了胡,此刻正咕噜噜滚落旁侧,热水尽数氤入脚下绒毯之中,滕升起许多可怖的白雾来。

霍少闻冷声道:“张大人何苦为难个半大孩子。”

他摆手示意那跑堂出去,又坐回位置上,将一只小碗拉至自己跟前,拨弄着其中辅料。

窗外北风暂歇,落雪无声。

席间一时寂寂,落针可闻。

半晌,霍少闻淡然开口道:“青州确实并无如此多花样繁复的讲究吃食,但有一道菜,谓之‘蟾蜍吐蜜’,不知诸位大人可曾听闻?”

张兆额角冷汗涔涔,低声道:“不曾,烦请霍将军赐教。”

少年将军面上瞧不出喜怒,仰头喝尽了满满一杯酒,方才不徐不慢地说:“青州临着朔北,连年战火不断,又常常碰上大雪荒灾,有时就连将士们行兵打仗的口粮都供应不上。因而为了便于军粮携带储存,往往将麸糠面粉和上羊油脂,又往其中裹上各种杂馅。”

“如此制成的面饼,足以放上月余,吃的时候面皮早已赖迹斑斑,谓之蟾蜍,掰开时候内陷碎裂迸出,谓之吐蜜。”

他将包括张兆在内的众人扫视一圈,面无表情道:“在下不过一介武夫,比不上诸位大人久居煊都,饷银充足。”

他说着,便要起身作别:“云野今日有些乏了,诸位大人吃好喝好,改日再聚吧。”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蓬莱池。

回想起一切,霍少闻真想再次狠狠给自己几巴掌。

明明纪淮舟向他求过救,他为何要视而不见,为何那样对纪淮舟?

他们未来本该有无数个日夜,却因他的误会戛然而止。

霍少闻定定望着怀中沉睡的人,在夜色中,用眼描摹着怀中人的轮廓。片刻后,他垂下首,深深地、深深地吻住了纪淮舟的额头。

今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分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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