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完了,总会安静一段时间。
宁安的目光突然在姜野的发梢上顿住,打理精致的发丝像钢网网住不少细密的水珠。
细小的水珠看起来白茫茫,像一粒粒珍珠。
姜野这种人也会放下窗户看雨?
宁安的动作先于意识一步,他抬起左手,用毛巾擦去姜野头发上的水珠,姜野的身体微微顿住。
宁安的力道很轻,但不是敷衍。
很轻易就能感受动作里饱含的呵护和关爱。
姜野非常清楚这份殊荣并非给他,只是宁安在长期照顾孩子的过程中养成的习惯,甚至这份温柔也只是先前照顾宁翼的延续。
但被浴巾盖住头的姜野短暂而贪婪地没有动。
宁安反应过来时已经骑虎难下,但姜野没有推开他,他便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很快他察觉到对方跟宁翼太不一样。
宁翼的头发很软,面部轮廓还比较柔和。
姜野的头发很硬,五官深刻刚毅。
宁翼是软的。
姜野是硬的。
宁翼是可爱的。
姜野是可恶的。
刚刚想出这句话,毛巾下的姜野开口,“你有做贤妻良母的意识我很满意,但下次换条毛巾,我讨厌毛巾上留着那野种的味道。”
宁安松开手,抽走毛巾。
浅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介于讥讽和难堪之间,又隐忍地走向浴室。
姜野眼中闪过些许疑惑。
这种奇怪的情绪他不仅在宁安身上看见过,也在高敏身上看见过,他还察觉,嘲讽宁翼的残缺时,宁安会愤怒,有种想跟他拼命的感觉。
但如果只是辱骂宁翼的出身,宁安就会流露出这种诡异的复杂表情,他觉得这种反应有些不正常,不像是对待深爱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应有的态度。
但此时的姜野想不到那么多。
他对宁安早已形成刻板印象。
即便奇怪,也会下意识觉得那是宁安的又一个把戏。
浴室传来水声,看样子宁翼要洗个澡。
宁安回到卧室换衣裳,他的衣裳也有些潮。
穷人不能生病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
宁安因为受伤的缘故一直穿着睡衣,分体那种,家中时常出现外人,宁安并不习惯这种衣着,他想要几套休闲装,但更衣室并没有配备,仿佛默认他们不需要外出。
睡衣款式不复杂,分体和浴袍两种款式,他穿不惯浴袍款式,一直选择分体。
分体以浅色为主,浴袍款则以深色为主。
他很遗憾分体没有深色系,这样更耐脏。
虽然穿一天就会被家政拿去清洗的丝绸类睡衣并不需要具备耐脏功能。
宁安看着衣柜微微蹙眉,浅色系的分体睡衣似乎都穿完了,家政并没有挂上干净的,宁安微微偏头,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他只好挑选一件黑色的浴袍款。
领口颇深,露出白皙的肌肤,宁安系紧腰际的细绳。
正脱西装外套的姜野看见月光穿过云纱走出去。黑色的云纱如烟如雾,轻轻覆盖皎洁的白月。
“宁安。”
宁安在门口顿住,不解地望向姜野。
姜野抬起手,“脱衣服。”
他的姿势自如随意,仿佛被人伺候惯。
宁安走过来,姜野看见月亮奔他而来。
天生的微笑唇似乎笑起来。
宁安的右手暂时只能平举,姜野领口的位置过高,宁安先伸出左手尝试解开纽扣,脖颈位置的扣子一般很紧,几次无果后,宁安抬起眼睛。
浅琥珀色的眼睛像月陆。
“你能自己解开吗?”
姜野没动,垂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
连扣子都解不开。
你还有什么用?
大概又要说这些。
宁安偶尔也会产生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