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说不出什么花来。
淡定地品完一杯茶,谢元提才翻开图纸,玉石般冷白的手指捻着图纸,细细地翻看。
然后脸色一沉,嘭地将图纸一拍:“修缮皇陵事关重要,工部便是这般敷衍吗!”
程文昂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谢元提的声音珠玉溅落般清朗,说话向来不疾不徐,如今疾言厉色,声音冷沉下去,即使戴着面具看不到脸色,压迫感竟也极重:“此次皇陵修缮,陛下极为重视,皇陵是皇家尊严所在,这种图纸工部也敢交上来?杨尚书与程大人,就是这般对祖宗先辈大不敬的吗!”
只是修缮一下罢了,哪儿那么严重了,连对祖宗先辈不敬都出来了?
程文昂目瞪口呆,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是一句话都不能辩驳了,脸色青青紫紫的,最终黑着脸应是:“……我知道了。”
两日后,燕京小雨淅淅沥沥,程文昂带着全新的图纸再次造访谢府。
谢元提打开图纸,摩挲下巴:“算是看到了点诚心,但我感觉,还是有点奇怪。”
程文昂:“……哪里奇怪了?”
谢元提指指点点:“这里,还有那里,我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很奇怪,你再改改。”
程文昂憋着气:“知道了。”
又两日后,程文昂再次携着新图纸来访。
谢元提蹙着眉,长吁短叹:“唉,你们就是这般不上心吗?”
程文昂憔悴地一掐眉心:“……我改。”
谢元提转为捏了把他的脸:“一会儿喝点解酒汤再睡——去江南寻人的人手齐了吗?”
盛迟忌很享受被谢元提管,笑眯眯地应下:“老师放心,已经出发了。”
不过近来多雨,此时乘船不太安全,便只能走谢路了,八成会耽搁一下。
谢元提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白日里卫鹤荣消失了许久,你让郑大人去查了?”
他注意到登龙舟前,盛迟忌冲郑垚使了个眼色。
盛迟忌舔了下唇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对,查出个十分意外的东西。”
谢元提被吊起了胃口:“什么?”
盛迟忌忽然灵光一闪:“老师答应在宫里多留三日的话,我就现在告诉老师。”
谢元提:“……”
盛迟忌小心斟酌着改口:“那……两日?”
自己加个价,又忙不迭砍了?
出息!
谢元提好气又好笑,无语地抄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润了润喉:“好好好,陪你就是。查出什么了?”
却半晌都没听到盛迟忌吱声。
他纳闷地抬抬眼皮。
少年皇帝僵硬地盯着他手里的茶盏,耳根有些发烧,薄唇局促地抿着,小小小声叫:“老师……”
那杯茶我喝过。
看清他眼底一瞬间弥漫上来的杀气和敌意,谢元提微蹙的眉尖缓缓松开。
看来是碰巧。
这个世上,总不会有人对自己怀有下意识的敌意和杀气。
谢元提是过了这茬了,盛迟忌却不依不饶,咬牙切齿地问:“元元,你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谢元提满脑门官司:“你在说什么梦话。”
盛迟忌感觉谢元提没在说实话,若是不喜欢,谢元提怎么会允许那个人舔他?
回头就去打听一下这个昭王殿下是谁。
气氛正古怪着,外头忽然传来阵敲门声,是罗泓压不住惊喜的声音:“谢大人,您睡下了吗?程指挥使查出那处宅院了,派下官来通知您!”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有建德帝的口谕在,这段时日谢元提拥有特权,携着陛下佩剑,见剑如见人,可以自由出入所有地方。
因此出宫格外顺利,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顺利归顺利,但罗泓还是忍不住瞅了眼跟在谢元提身边,戴着面具的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