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的二十六岁生辰将近。
帝王诞辰,普天同庆,只是那时适逢“寒衣节”,寒衣节前,需将秋收税赋彻底理清,又要筹备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还要将寒冬赈灾事宜提前妥善安排好,不然待到真的进入寒冬,如有霜冻之灾发生,朝廷极为被动。
一时间,季砚变得十分忙碌,政事被挪回紫宸殿主殿与众臣商议,他经常早出晚归,昃食宵衣。
晏乐萦自然也“老实”自处,不怎么去打搅他,她时而随虞黛去后苑帮忙,晚间回来了便去含凉殿后泡会儿汤泉解乏,又伏案一会儿看看书、作作画,便犹自安睡。
是夜,子时将近,她才将作好的画收去锦袋中,耳边忽闻动静,紧接着季砚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今日雁雁还未睡么?”夜半寂静时刻,他的声音带着浅淡却清晰的倦意。
晏乐萦吓得手一颤,又连忙稳住心神,抬头看他,佯装含笑,“哥哥今日回来的…好早。”
实际已经很晚了,但近日,的确算他回来早的。
季砚垂眸,看着她掌心抵按的物件。
灯下,晏乐萦的手白皙如玉,其下的锦袋也选的极为精致,一切看起来都赏心悦目。
“这是什么?”他状似随口问道。
晏乐萦一笑,绕过桌案去他身前,
极自然地替他将外衫脱去,才拉着他的袖子复归案前。
锦袋被她拿起,置于他手心。
可见季砚顺势就要打开,她却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沉默一会儿,余光瞥见檀木桌上那炷香彻底燃尽,才喜逐颜开,柔声对季砚道:
“阿砚哥哥,生辰安康,万事皆福。”
季砚稍稍一怔。
两人相抵的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温软至极,晏乐萦一双小手努力包裹着他,又掰开他无意识扣紧的手掌,轻轻挠了下他的手心。
“现在可以拆开了。”她道,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啦?这是说好为你备的生辰礼。”
香烛燃尽,子时已过,今日正是他的生辰。
晏乐萦又眨了眨眼,倏然问他:“阿砚哥哥,因此才早回来的?”
季砚心中忽地泛起难以言喻的酸,与更加无法忽视的暖,这一刻礼物似乎也不甚重要,他顺势贴住晏乐萦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直到两人的手心间没有一丝空气,紧紧相握。
晏乐萦被他捏得都要手疼了,咿呀一声想叫他松开,蓦然又被他拥住。
“雁雁。”她听见耳边他的声音,涩意深重,又沉沉缠绵,“自一别后八年,我又收到了你的生辰礼。”
晏乐萦眼皮一颤。
是啊,一别八年……
被他紧紧拥住,晏乐萦却是头一回生出这么清晰的真实感,他们真的分开了八年,年少的承诺变得支离破碎,却还能在如今有这样相聚的日子。
眼前一酸,她轻轻推开他,佯装被他弄得羞涩,嚅嗫着:“你快将生辰礼拆开看呀,还一直腻歪的……”
于是季砚说好,当着她的面将锦袋拆开,里面是一幅画。
中秋之日,他询问她能否像少时一样为他作画,她拒绝了,这幅画至今送到他眼前。
晏乐萦画的是年少的他,一身素净的白衣,清俊绝伦,站在青梅树下含笑望着画外的他和她。
季砚眼眸渐深,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不喜欢么?”晏乐萦问。
自然是喜欢的,季砚看她,重新将她搂回怀中,“这是八年来,朕收到最好的礼物。”
“难怪你近来一直伏案,原是在画这个……”季砚又喃喃着。
被他按在胸膛前的晏乐萦抖了抖眼皮,搂紧他的腰,含糊撒娇,“是呀,我准备了好些时日,近来你事忙不常在此,所以这也算惊喜的,对吧?”
她听见季砚平稳的心跳声,就在她耳际。他轻轻嗯了一声,忽然又轻道:“朕也为你备了礼,你打开桌下暗格。”
晏乐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