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精巧的春。宫册,日日都搁置在床案边,久而久之,她也就都翻过了,甚至百无聊赖之际都快翻烂了。
起初或许还面红耳赤,可当图里的某些奇技淫。巧会在夜里就上演时,晏乐萦也就平静了下来。
可不知为何,晏乐萦却觉得,季砚瞧她的神色越来越沉。
他并不接受她从欲拒还迎变成配合的转变,或是说,并不接受她对这等事的坦然。
晏乐萦对此感到迷惑惊疑。
但另一方面,季砚也好似的确松懈了心。
她对他说着“你去上朝时我很无趣”,他并没有再说送她回玉衡苑去,反而是渐渐放开了些对她的限制。
甚至某日,晏乐萦发觉,季砚已然默许她可以独自离开含凉殿,去其他地方走动。
那个起初她进宫后下达的囚。禁令,似乎已然形同虚设。
这对她而言是极好的事。
近来她几乎已将含凉殿摸了个透彻,锁定了几个最有可能藏物之处。
回京城之前,季淮与她说过,虽然宫中帝王的主殿在紫宸殿,可季砚似乎偏爱住在这更加通透的含凉殿中,至多到了冬日才会搬回紫宸殿,其余时候都宿在这里。
此处防守也最为严密,连季淮都极难安插人手进来。
“季砚那狡诈之徒,昔年孤将他在京城的势力连根拔起,怎知他还留有后手,暗地里得了雍州统领的支持。雍州地势复杂,围抱京
城,纵使孤可领兵杀回京城,也可能给季砚可乘之机逃去雍州拥兵自守,不攻下那处,孤心里始终难安。”
“好燕燕,只要取得那军事机密图,让孤晓得雍州与如今皇城四下的兵力部署,孤有把握定能夺回江山……”
他含笑看着晏乐萦,甚至意味深长、大发慈悲地给了她一个甜头。
“到那时,你便是一等功臣,孤自会履行承诺放你母亲,还能让你跟在孤身边……做个贵妃可好?燕燕,届时,孤定会让你万千宠爱风光无限,让你母亲也诰命加身。”
季淮此人嘴里难有真话,且看他胁迫她进宫,却连宫中密部都不愿与她透底,还刻意借季砚之手试探她便知。
所以彼时那个甜头,晏乐萦也只选择无视,当做耳旁风。
她旋即想到的是,且不论季淮手里还有没有可以调遣的兵力,俗话说成王败寇,季砚登基已有三年,朝堂已经过一次大换血,又有大军鼎力支持,根基渐稳。
季淮想仅凭民间的嘈杂风语与深宫中一些旧部勾结来夺权,已然是强弩之末,勉力至极。
他大势已去了。
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就这样被另一个人夺走。
不过,晏乐萦也认得清自己并没有什么权谋天赋,并没有纠结此事,当时她瞧着季淮气愤填膺的模样,心中还蓦然生出一个不大相关的问题——
“为何他总宿在含凉殿?”
季砚不大怕冷,这她是晓得的,许多年岁的冬日里,她只要说会进宫来玩,季砚便一定会在宫门处等她,哪怕沾染了满身风雪,冻得俊容通红。
还有那年生辰她偷跑进宫,季砚先是替她擦了冻僵的手,去到玉衡苑后帮她褪下鞋袜,又发觉她一双玉足也冻得冰凉……
那时,晏乐萦想了起来,他就算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可他却二话不说,就将她的足放去他胸膛处暖,而且他甫一接触寒意,竟然连抖都没抖。
那片温热的胸膛,是他曾经主动融化了一身冰寒,允许她接近的讯号。
可再怎么不畏寒,哪有帝王放着更华贵的主殿不去住,偏偏爱住在别宫的?总不能说他住不习惯那么大的宫殿吧,那他干脆就待在玉衡苑,别搬出去呗。
“孤如何晓得。”季淮嗤笑一声,说着不清楚,实则已有了不屑的答案,“许是得位不正,日日殚精竭虑怕有人刺杀他吧。”
“毕竟,含凉殿空旷通透,四下藏不住刺客。”季淮又道。
晏乐萦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