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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他推开了门,走到了内室,一见,封澄坐在榻边案前,披着件他的外裳,像他从前一般端然坐着,一灯如豆,摇摇晃晃。

他在门口怔住了。

心上人穿着他的外裳坐在榻前,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虽说外裳对于封澄而言大了些,穿在身上,像件踢踢踏踏的袍子,袖子不够长,她把手蜷在里面,看着乖乖的。

定住脚,看了片刻,赵负雪才回神走过去,倾身吻了吻封澄发顶:“既要读书,为何不把灯火点亮些?”

身下的人却不像之前般乱七八糟地凑上来,封澄垂着眼睛,轻轻道:“点了灯也看不明白,何苦浪费那点灯火。”

哑然失笑,赵负雪又吻了吻她,封澄又道:“从前在

天机院时,你总这么呆在案前,看着这些谁也看不懂的东西,好像永远都看不完似的。”

“……”

赵负雪察觉几分不对。

“像这样的话,我也会甘心变成什么都不说的哑巴吗?”

她的手猛地合上了书卷,赵负雪看到她的指上一亮,登时脸色微变——那枚没有送出的生死咒。

此物已放在不悔冢,怎么会跑到她的手上?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知道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赵负雪的脑海飞也似地过了无数字行,可还未揪出个所以然来,唇上忽然落上了重重的疼痛。

她在哭,赵负雪想。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的手僵硬了片刻,旋即缓缓地,缓缓地落在了封澄的后背上。

像个真正纵容晚辈的师尊一样,他轻轻按住封澄的后背。

她极少落泪,生死亦是,苦痛亦是。血海红莲,黄沙万里,谁也没从她的眼角逼下一滴泪来。

她喉咙里有呜咽的声音。

“为什么不恨?”她道,“为什么不恨?”

少年青涩而坦荡心事,珍重地递过的那条红线,如今绞在她的心头,像一把行刑的刀。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走向她了。

年少时错爱之人,用尽他半生光阴,囚他于方寸之地,苦痛不得超生。

赵负雪不言,片刻,轻轻地吻她的眉心。

“恨过的。”他道,“恨我不守本分,又把你拉进水。”

这对师徒真是荒谬极了,封澄想,为师者不为师,为徒者不为徒。

没有人坦荡,没有人对得起横亘在二人之中的师徒名分。

只对得起一颗痴心。

像一腔荒腔走板的大戏,字字句句都唱得惊世骇俗。

那就再荒唐一点。

封澄想,她上去抓住人的衣领,天魔锋利的指爪像利刃,将人皮之外的隔阂一分两半。

此夜春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酸涩难言的欢愉之中,封澄的手触到他光裸的后背上,她抬起了眼睛,失神地想:仙人终于不是仙人了。

他像美丽的兽。

抚摸着他覆着薄汗的后背,封澄轻喘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赵负雪低下头吻她,将人的话语吞吃进去,身下的动作忽然一重,顿时封澄紧紧揽住了他的颈,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堵在喉间的呜咽。

“不想别的。”赵负雪去吻她唇舌,道,“喜欢么?”

又是一酸,封澄被逼得下意识要躲,腰间却牢牢抓住,不得挣扎,她终于忍不住,一口咬在他的颈上。

夜还长,春雨淅淅沥沥地落。

正是一年春好之时。

第164章 第164章长夜深深

扰得一日清眠,半困半倦地歇了片刻,一睁眼便是日上三竿了。

有人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收回了被子中,封澄低下头,看见赵负雪骨骼清晰、皮肉漂亮的手。

似是没意料到她这时能醒,赵负雪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还是从前清冷端然的模样,而此时封澄见了,只觉得心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