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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分睡意便飞了八分,她怔怔地接过。

澄澈的姜黄汤水中,浮动着碧色斑斓的果子,封澄端着糖水,看了看,叹了口气,找了块灵石,就地坐下了。

赵狩心中忐忑不安,如同猫爪在挠。

他几乎能确定,昨日家主在一旁,定然是将他的异样看得分明。

可赵负雪只问了几句,却什么都没做,只在今日清晨,命他去了茶室,取一碗糖水送来。

原先他还不懂,这区区一碗糖水,即便是甜得破了天,又能有什么用处?

现在一看封澄怅然若失的神色,赵狩便突然明白了。

他来得太晚,晚得一无所知,晚得连让赵负雪没有丝毫动手的欲望。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心道,“拿穷道锁才把人留下,也是败犬一头。”

这么想着,赵狩又忍不住靠近了些,他鼓足了勇气,小声道:“封将军,那老头的糖水摊子关张许久了,后街有几间新鲜的铺子,可愿尝尝吗?”

封澄低头喝着姜黄的糖水,一闭眼,被那味道刺得眼眶酸涩,她头也不抬,摇摇头:“公子有心,但是不必。”

赵狩“哦”了一声,又愣愣地,不知说什么了。

他肚子中有千言万语,可话至喉头,却一句也倒不出来了。

憋了半日,他搜肠刮肚地组织出语言来:“封将军,你骑术很好。”

打马长街,春风得意。

骑术?

封澄抬起头来,有

些怔怔。

赵狩低下头,不敢去看封澄的眼睛,“当年将军得胜回京,策马过天街长道,令人难以忘怀。”

封澄眨了眨眼睛,哑然失笑。

得胜回京之时不少,而无比嚣张地策马过天街,也只有一次。

那时她初初离开赵负雪,独身前往长煌大原,只觉天地广阔,无处不自由,自觉区区洛京,哪能困得住她一个封澄。

想到此处,封澄站起身来,把装糖水的碗递给他,心头那点犹豫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多谢了,”她道,“改日你若得闲,和我一起去长煌,那才是纵马的地方。”

赵狩猛地站起来,心头莫名有些直觉,他道:“你要走了吗?”

封澄站住了。

他急急地看着封澄的背影,道:“……可你怎么走?”

虽不知那替他破除火毒的灵力从何而起,但穷道锁是他亲手取来的,这东西的厉害,他可是早有耳闻。

封澄一句话也不答,只是站在了原地。

电光火石间,赵狩看清了封澄腕上金环。

他取来时检查过千万遍的、完好无损的金环,此时裂开了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缝。

此环一旦锁上,绝对无法以自身灵力撑毁,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在锁住她时,已被外力撑开一道足以毁掉整只穷道锁的裂缝。

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一人。

赵负雪。

电光火石间,赵狩突然就变了脸色。

他道:“……你早就可以离开了。”

赵狩甚至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他不可避免地惧怕那个答案。

“为什么留下?”

封澄垂了垂眼,随即抬手,悍然灵力将扣在手腕上的穷道锁生生震碎下来。

“他太伤心了,”封澄垂眸道,“我没办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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