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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鸣了。

仿佛成千上万个钟齐齐在她脑海中敲响奏鸣,又像是成百上千头天魔一齐咆哮,再比如山崩海啸,海水倒灌,封澄的耳朵铛铛两声,随即便是连绵不尽的嗡鸣,如若是苦,是苦不成这样子的,如若是酸、是甜、是辣,都不会变成这样子的。

恍惚间,封澄似乎看见了远处的一条河,她幼时养过的那条小狗冲她摇着尾巴。

但话又说回来,那狗不是三年前死了吗?

封澄的膝盖一软,随后仰面朝天,瘫倒在了地上,耳边隐隐有轮椅碾压落花的声音——她的听觉被放大了无数倍,然后眼中便晃入赵负雪含笑的、模糊的脸。

封澄有气无力道:“你绝对是故意的。”

赵负雪不否定:“不会害你……睡一会儿吧。”

这句话仿佛催眠,封澄本就头脑晕晕的,听闻此言,竟然真的昏昏沉沉地睡倒了过去。

院中石板有些凉,此时正是流火之时,所幸封澄体内灵气炙热,倒也不惧这些凉气了。

赵负雪坐于花树下,面前的茶碧绿如春泉。

药,是温不戒专程配来的培元固本煎。

与寻常药铺里所售卖的不同,这培元固本煎药材上好,都是世间难寻之宝,且温不戒觉小姑娘怕苦,特意添了些甘甜的仙材于其中。

如若这么煮出来,想必是味道不错的药。

封澄的培元固本煎中,加了一味不一样的药。

茶绿得令人心醉,简直像一湾碧玉,而不像茶,赵负雪抬手,将茶一饮而尽。

这味药似乎是周寻芳留下的东西,是养气吊命之霸王药,但味道古怪,常人难以接受。

名为相思不苦。

当年温不戒为他开药养伤,首选的便是这味相思不苦,饮药的日子长了,他倒也习惯,就这么慢慢地无视了这味相思不苦的味道。

时至如今,他已能将药当作茶来喝。

他目光中噙着微不可察的笑意,看向地上不省人事的封澄。

日子漫长,他竟忘了这相思不苦,原是百味俱全,比苦涩更加苦涩。

“算了,”他看着桌上摆成一排的烤果子,又看了看晕得四仰八叉的封澄,“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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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澄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隐隐擦黑了。

“这么晚了?”她躺在了自己的居室中,背后是熟悉的床榻,封澄吃力地爬起来,“晕了好久……”

赵负雪的药苦得邪门,很难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封澄思来想去,感觉最近也没得罪过这仙人,想了想,只能把这事归于她挂在赵负雪轮椅上的那两篮果子上。

“好一个小肚鸡肠的仙人,”封澄强行把那味道从脑海中赶了出来,“不过是借他轮椅挂个果子,至于这么害人!不行,此后他端来的药,一口也不能喝,说出花儿来也不能喝——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封澄穿好鞋子,正要气势汹汹地去兴师问罪,鼻子间却忽然便闻到了什么香气,她循着香气,飘飘悠悠地来到了书案前:“好饿……修道之人,也会这么饿吗,这是什么东西?”

摆在桌上的是三菜一汤配一碗米饭,三菜荤素俱全,其中一道还是卖相十分不错的烤肉,那一汤是某种禽类,封澄拿勺子搅了搅汤碗,判断道:“应该是用药材煮的汤……能喝吗?”

腹中适时地咕噜一声,封澄不管三七到底是二十几了,她坐到书案前,端起米饭,心道:“人,可以刻薄,但不能刻毒——他那么大一个人,总不至于和饭过不去。”

封澄闭了闭眼,将米饭送入口中。

刹那间,封澄猛地睁大了眼。

甜,香,糯,所有的褒奖之词用来形容这口米饭都不过分,这米饭碧绿如玉,入口间便是芳香的灵气,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对舌头进行了一

场极致的推拿,封澄只觉得从没这样舒泰过,她眼睛发亮地瞄准烤肉,放入口中的刹那,封澄热泪盈眶。

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