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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陈知给裴曜洗干净脸,给他俩一人取了一小块冰糖,让含着慢慢吃。
裴曜挺高兴,打架回来没挨骂,还吃了糖,夜里做梦嘴巴里都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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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曜脸上结了血痂,他忍不住摸两下,又想扣一扣。
长夏看见,按住他的手,细声细气说:“等好了,就掉了,你一扣要流血的。”
“好吧。”脸颊肥肥的娃娃嘟囔一句,放下了手。
见他兴致不高,长夏走进灶房,站在板凳上,从锅里捞出一枚鸡蛋。
已经煮熟了,阿奶出门时让他拿给裴曜吃。
上次吃鸡蛋有他的份,昨天卖了十几个鸡蛋,就剩这么一个,裴曜受了伤,阿奶说要给补补。
鸡蛋热乎乎的,已经不烫手了。
裴曜的小胖手拿了根棍子敲敲打打。
“吃吧。”长夏把鸡蛋递给他。
裴曜看一眼:“没剥。”
长夏在桌子上磕一磕鸡蛋,剥好又递过去。
裴曜看看自己手,摸了树枝,有些脏,他懒洋洋的,不愿意去洗手,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长夏:“你喂我。”
长夏呆愣愣的,见裴曜张开嘴巴等着吃鸡蛋,他伸出手,喂胖娃娃吃起来。
小孩最会蹬鼻子上脸。
发现长夏什么都依着自己,裴曜越来越懒。
饭桌上,陈知和裴有瓦惦记着地里的活,匆匆吃完饭,就扛着锄头出门了。
窦金花和裴灶安撂下碗后,紧跟着往地里走。
长夏已经会洗碗刷锅,他和裴曜吃得慢一点,大人都没管。
裴曜吃着吃着,转头看向长夏。
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像天上闪烁的星光。
长夏嘴巴笨,话也少,拿起裴曜的碗筷,手一张腿一张,裴曜就顺势坐进他怀里。
胖娃娃身上暖乎乎的,干干净净带着野澡珠的香气,还有股说不上的奶味。
长夏搂着裴曜,一筷子一筷子给喂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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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曜脸上的伤彻底好了,血痂掉了,再看不出痕迹。
犯懒要喂饭的事情被陈知抓了个正着,挨了顿骂,再没有找长夏喂饭。
冬去春来,河边柳枝一天比一天长,山上竹笋一节节拔高,清俊的少年长得很快。
长夏站在梯子上,翻动竹匾里的红枸杞。
一转头看见裴曜回来,他目露疑惑,平时走得挺快,步步生风,今天却慢腾腾的,还一边走一边摸脸。
他下了梯子,裴曜也走近了。
十五岁的少年高了长夏半头,眉眼间全是少年人的青涩、稚嫩,俊极了。
只是脸上带了青肿的伤,唇角也有点血迹。
“又跟人打架了?”长夏小声询问。
裴曜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眼让长夏不敢再多问,只说:“阿爹还没回来。”
裴曜明显舒了一口气,腰杆直了,走路也快起来,径直回了屋。
长夏看见他衣袖上有不少血,但手上脸上没有,应该是别人的。
铜镜前,裴曜皱着眉,拿手帕擦拭嘴角血迹,忍不住轻嘶一声。
颧骨处的青肿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半掩的房门被敲了下,他转头,见长夏手里拿了一瓶药油,忐忑看向他。
“进来。”裴曜声音清越,并无嘶哑之感。
长夏往手心倒了一点药油,搓热后,往裴曜脸上敷。
清俊的少年抬头,一双眼睛直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长夏不敢和裴曜对视,眼睫轻颤,躲开了视线。
裴曜忽然想起其他人的话。
长夏是他的童养媳,过几年就要跟他成亲。
长夏已经长大了,已经十八岁了,要不是他年纪不到,或许早就成亲了。
可……
长夏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