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黄泉碧落可会比你夜夜梦魇岁岁自残自虐痛么?若是更痛,你又岂会生而无望、一心赴死求个解脱?!”
“……”
谢清晏颤栗的瞳孔慢慢定住,眼底女子的面容一点点清晰。
他哑声重复:“我……没有错么。”
她是世上,第一个这样与他说的。
像是溺水之人握住最后一块长木,谢清晏无意识地攥紧了戚白商的手,他颤声问她:“夭夭,你不恨我吗?若不是我,你的母亲不会被宋皇后利用灭口,你不会流离失所,你的母族不会殆亡——”
“我不恨你,因为你没做错任何事。”
戚白商仰脸,抑着泪起声:“宋安两家谋逆通敌,贪赃枉法,咎由自取,你错在何处?!在没有引颈受戮、还是在不曾同流合污?!”
谢清晏低声:“你的母亲……”
“母亲同你一样不喜火,只是我那时年幼不察,也不明原因,到象奴死那夜我才恍然,母亲至死都在悔恨自己被人利用,累及先皇后。”
戚白商用力攥住了谢清晏的手,贴在她心口,又直直望进他眼底:“若是母亲在天有灵,她也不会怪你分毫——昔年你不过无辜孩童,家破人亡受尽坎坷尝遍人世疾苦,已是万般不幸,你无辜受害有什么错,她又怎会忍心怪你?”
“我不恨你,谢清晏,这世上没人恨你,你又何必自恨自苦自囚?”
“…………”
在戚白商被胸口快要将她折磨疯的痛意与泪水里,谢清晏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唇。
比她更烫的泪和吻交灼,他仿佛要吞尽她的气息与声色。
戚白商仰起头,拥在他颈后,泪流满面地回吻住他:“我知道你愿意为了他们赴死,只是我想跟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留下。”
“谢琅,留在这个世上吧,好好活一场。”
戚白商的泪落在他的脸上,谢清晏睁开眼,长睫湿透,像拽着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之人那样幽深地望她:“那你会陪我吗。”
“我会。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走到世间尽头。”
“好…那我答应你。”谢清晏攥紧了她的手,拥着她,像要将她嵌入身体:“夭夭,这一次不许你半途而废。”
“你要救我就要救我到底。不管全部的真实的我多丑陋多狰狞。”
“怎么会?”
戚白商含泪,破涕为笑。
她让伤重难以的谢清晏慢慢躺下,卧在她膝上,她轻柔地抚过他发冠下松散的青丝:“天下皆知,谢公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谢清晏向上抬手,轻擦掉她眼角垂下的泪。
“夭夭,亲亲我吧。就当是最后一次。”
“……”
戚白商慢慢伏身,吻在他失血伤重而苍白的唇上。
泪滴落下。
她合眼低喃:“不会是最后一次,阿琅。你我还有余生,要久久长长。”
——
夜色漏尽,天明晓时。
在谢清晏终是陷入昏迷未醒的四个时辰后,戚白商终于看见牢门打开,戚世隐与老师站在牢房门外。
见到牢内狼藉,孤守榻旁的女子几日不见便已苍白而瘦弱清癯,戚世隐憔悴的面色上眼眶发红:“白商,你这是……何苦啊?”
“…白商不苦。”
戚白商起身,转望向戚世隐身侧须发皆白的老者,她眼圈红了起来。
“老师……”
戚白商跪地,叩首下去:“弟子不肖,累老师以身犯险、重回上京。”
路远志长叹了声,怜惜爱重地将他唯一的女弟子扶起:“是我欠下的债,十六年了,也该还了。”
“当年老师留下的脉案,如今可还在?”
不等戚白商说完,路远志从袖子中取出来一扎捆好的布包,交给她手里。
戚白商顿了下,郑重接过去。
只是路远志没有松手,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