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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蜷曲着贴在额角,扶着云恕的肩膀,身体和声音都软得几近融化:“你当真舍得?”

舍得个屁。

云恕抬头去咬狐女甜腻的唇,心头酥软,如坠雾中。

艄公撑着那小船,在月湖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云恕早就听不见木桨的涟漪。

只知道柳烬是桂花酿的米酒,能让人醉生梦死,如狂如痴。

漫长亲吻的尽头,云恕想起那个刀光剑影的长梦。

素白灵狐,静坐于鏖战之中。

“谢谢你来梦里救我。”她说。

柳烬靠在她耳边,语气有些落寞。

“因为你也救过我,在很多年以前。”

云恕并不记得自己曾救过一只狐狸,不过日子还长,她总能慢慢问个清楚。

此刻如何相遇已不再要紧。

她握紧柳烬的手,唇舌缠绕,十指交扣。

若世间真有神明,只求神明保佑。

她们从此再不分离,黄泉碧落,白发相守。

可惜。

军令如山。

京城初雪的那一天,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闯入宫门。

皇上下旨,要云恕即刻启程。

她在夕阳垂落之前,赶到葫芦巷和柳烬仓促道别。

柳烬从腰间解下香囊,递到她掌心中,再三叮嘱:“此物一定随身带好,能保你平安无恙。”

云恕珍重收好。柳烬说的话,她都信的。

两人四目相对,明知离别将近,太多话的话要说,反倒无从开口。

最后问出口的,只是些最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了,你上次说,我曾救过你?”

柳烬看着她,笑容温软。

“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吧。”

“好。”她最后一次吻过柳烬的唇角。“等我回来。”

她看见落日的残光照在柳烬脸上,灿若熔金。

然后踏月翻山,穿云过滩。

云恕马不停蹄,直奔北疆。

战场早已尸横遍野。

朔风卷着万顷黄沙,天空是灰色的混沌。

云恕横刀立马。只剩半边的军旗,在她头顶猎猎作响。

又一波蛮族骑兵如黑潮涌来,马蹄踏碎冻土,溅起混着冰碴的泥浆。

隔着血迹斑斑的盔甲,云恕轻触怀中香囊。清甜的桂花香气萦绕在鼻端,仿佛柳烬就站在她的身旁。

“放箭”副将的嘶吼穿透风沙。

战鼓如雷,箭矢如蝗。

敌军已近在眉睫。

淬毒的狼牙箭直取云恕咽喉,被她挥刀挡开。

一队蛮兵从侧翼偷袭,长矛突刺她的肩胛。云恕反手劈断矛杆,将敌人击倒在地。

混战中,香囊紧贴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膛,似有纤柔手掌,抚过她狂跳的脉搏。

云恕一次又一次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无人可以伤她。

夜幕降临时,她率残部退守鹰嘴崖。

雪片如鹅毛般坠落,营火映着将士们疲惫的脸。云恕独自倚在岩壁下,解开胸前染血的护心镜。

香囊完好无损,金线绣的桂花,流淌着蜜色的光。

云恕将脸埋进掌心,恍惚间还能听见,柳烬在她耳边低语的声音。

她每个夜晚的梦,都关于月湖的长吻摇曳的,绵甜的,带着梅子酒和血的气味。狐尾勾缠她的踝骨,狐女眼中点点灯烛,烧灼着她堆积如山的思念。

那日破晓,霜雾还未散尽。

帐外骤然响起号角。

亲卫焦急来报。“将军!蛮子从后山摸上来了!”

云恕翻身下床,将手探向枕下,心头一紧香囊不见了。

她掀翻整张床榻。拭过血的手帕、碎银、兵符,叮叮当当滚落一地,唯独不见那只香囊。

时间紧迫,云恕只能系紧甲胄,掀开帐帘,冲进漫天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