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给他煮的茶。
虽说那茶卖相一般,但是想起来永安笨手笨脚但给他煮茶的事情,小侯爷便觉得那茶也不错。
永安看他,觉得他善良温和,端正有礼,天天在外面救人,跟她府门里那些拈酸吃醋争来吵去的男人完全不一样,他坐在那里,像是个小白花一样清纯,透着一股雨后花蕊的清香,虽然救人这个事儿看起来麻烦又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收益,但她也觉得很好——公主历尽千帆,大鱼大肉吃腻了,现在就喜欢体贴清爽的。
他看永安,也觉得永安活泼恣意,与那些寻常娇羞胆怯的女子不同,莽莽撞撞但满身都是劲儿,与她相处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世间也并非人人都如他这么别扭,原来真的有人能在和平时候纵情的享受这些权势,又能在战乱时候扛起这些责任。
他甚至觉得永安比他更勇敢些,至少,他现在都不敢甩掉身上的枷锁,就这样被吊在半空中,不尴不尬的披着一层假和尚的衣裳,做着东水的小侯爷。
两个人都没见过对方这种款式,就连一些毛病,在他们眼中都成了很有趣的东西。
没接触过,就都觉得对方还不错。
一旁的亲兵也不敢跟自己主子唱反调,只伺候过主子后,便从佛堂中离开。
亲兵走时正面退出门槛、关上佛堂的门的时候,亲兵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他们小侯爷。
侯爷坐在案后,抿酒的时候,眉眼中都是带着点笑意的。
亲兵在心里叹了口气。
完了呀,他们小侯爷被狐狸精迷上了呀!
——
而此时,狐狸精还在公主府里拼命看奏折。
秋月夜,寒意透云帐,宝篆烟浮,夜深残月过明窗,看折北窗凉。
穿着薄棉夹袄长裙的永安守礼拿着一本奏折,歪靠在窗旁,拧着眉思索对策。
近日间政斗愈演愈烈,兵部尚书蒋大人不断上下撺掇,据说他已经在私下里联络上了寿王。
甚至,这位兵部尚书还不断鼓吹那位廖家军的首领,廖家神枪廖寒商,逮着谁都要跟谁说一遍。
“那位廖家将军当真是很能打啊,你们不知道,当初我听说过他的名头,少年将军,以一当百!现在到了这等年岁,一定是更了不得了。”
“北定王虽说强悍,但也只是打水仗多,少做陆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万一北定王输了,这廖寒商直捣长安啊!说不准过几日,我们长安都要被打烂了呀!”
那怎么办呢?
就有些人惶恐了:“这可怎么办呢?长安没了,我们就死定了啊!”
这一家老小不都要死了嘛!
这蒋尚书便一拍大腿,道:“打不过,我们跑嘛!我们跑去南疆,拥护寿王当新一任的皇上啊!”
朝中还真有不少人被蒋尚书说动了。
这长安离战场太近了,简直危在旦夕,任谁能不怕呢?更何况,永昌帝和太后还在廖寒商的手里,说不准永昌帝早死了,他们还不如早点去寿王那里拥护去!越早去,位置也越好啊!
而蒋尚书提到太后,便会沉默下来,不言语,但是如果仔细看他的眼,便会从那双垂垂老矣的眼眸中看出浓烈的恨意。
他的女儿死在和太后的争斗里,他的外孙死在了太后的手里,他如何能不恨太后?
早些时候,先帝还在,将李万花捧在手心里护着,他不能替他的女儿报仇,后来,永昌帝坐上了皇位,她当了太后,他假装忘了自己女儿的血仇,直到现在,李万花落势了。
时势造英雄,大浪滔天,掀翻了每一个人身下的座位,他该报复的时候来了。
他开始不断游说这群同僚。
放弃太后吧,放弃永昌帝吧,我们去南疆迎寿王啊!
在那些无人所知的夜里,他一个人癫狂,愤怒,狂啸,第二日又要披上人皮,在人堆里继续周旋,没有人知道,他甚至比廖寒商更希望廖寒商赢。
他是大陈的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