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汝与清廷,孰为阿修罗,孰为帝释天?”
赵明州思索了一阵,总算弄懂了大喇嘛话中的深意:“您的意思是,我就是阿修罗,而鞑子就是帝释天?而所谓天道,站在帝释天一边。只要它们动动小手指,即便我再得道多助,也终究会落得和阿修罗一样,躲入藕孔中逃命的结局?”
虽然心潮翻涌,可赵明州依然讥讽地笑出声来:“我若当真怕它,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田地。如果您是来劝我收手的,那——”
赵明州让出一个身位:“慢走不送。”
大喇嘛没有转身离去,亦没有因为赵明州无理的送客而心存怨怼,只是长叹一声道:“贫僧知道劝不住居士,就如同劝不住满心愤懑的阿修罗,劝不住一心复仇的蚩尤一般。更何况,若帝释天当真贤德,又何惧阿修罗呢?”
“那你的意思是……”
“贫僧愿助居士,破此天道,倾覆须弥山。”
凌晨时分,睡得昏天黑地的道长纪春山被人从美梦中吵醒,连滚带爬地被拽进了赵明州的军帐。无人知道他们在军帐中谈了些什么,只知道营帐中的油灯亮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一支由道士和僧众组成的队伍,远离了明州军的大部队,踏上了一条直向东北方的小路。
纪春山与大喇嘛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接下赵明州的壮行茶。
“大喇嘛,纪道长,山高水远,多多保重。”赵明州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贫僧便以茶代酒,助居士踏破须弥。”大喇嘛将茶碗高高举过头顶,带领众喇嘛饮下。
纪春山则是冲赵明州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替我照顾好瓷娃娃。”碗中的玉液琼浆顺着纤长的脖颈滑落数滴,竟隐隐有着酒香。
多年相处,赵明州早就知道这纪道长行事不拘礼法,可还是替他感到心虚:“喝酒……能行吗?”
纪春山撩起袍袖,擦去唇角的酒渍,放声笑道:“陪你,不行也行。古有张天师吞血酒不算破戒,今有纪春山饮星髓何妨证道!快哉快哉!”
赵明州心头一松,也默契大笑,二人相视良久,千言万语亦了然于心。
晨风掠过,雾霭四散,大喇嘛环顾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青玉罗盘与神转经筒混于一处,僧袍与道冠天衣有风,不由得垂眸浅笑,笑声溢出唇齿却化作喟然长叹。他将茶碗倒扣在托盘上,向着赵明州双手合十:“赵居士,时辰到了,该动身了。”
赵明州拱手还礼,目送着众道士僧侣踏上征程。
直到那身火红的盔甲隐在葱郁的林木间再难得见,大喇嘛方松了气力,身子晃了晃,差点儿从马上翻下来。
纪春山吓了一跳,赶紧策马并行,用肩膀顶住了大喇嘛摇摇欲坠的身躯。
“诶,大师,您这是……腿麻了?”
大喇嘛抓稳缰绳,竭力摆正身姿,苦笑道:“只怕这一路上要给道长添麻烦了。”他轻轻掀开始终覆在面上的黑纱,露出下颌处的一小片皮肤。
纪春山好奇地瞅了一眼,双眸倏地瞪大:“大师,这不行啊!”
那片皮肤溃烂腐坏的程度,比之已然殒命的多铎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喇嘛垂下手,任由那片黑纱遮住他全部的面容:“有何不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贫僧犯下的恶业,也唯此方能偿还。”
纪春山回头看了看来时路,又转头盯着大喇嘛看淡生死的脸:“大师,咱军里有疫苗,或可一试啊!这断龙脉地髓一事,贫道独往便可,没必要搭上自己一条命啊!”
“嗡嘛尼叭咪哞,”大喇嘛双手合十,沉声道,“自身即坛城,白骨观破我执,优昙花谢证菩提。待九万九千生魂渡尽,这腐躯便是解脱舟楫。万望道长——成全。”
第174章 平生一剑(一)南京城恐有地龙翻身之……
永历四年6月,永历帝亲征,明州军进逼南京。各地绅民争相而起,一时远近响应,义军飚发。浙闽总督陈锦上书多尔衮,直言“遍山满海,在在皆贼”;礼部侍郎亦有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