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闻染发现。
许汐言喜欢热闹,但讨厌吵闹。
就像许汐言不怕孤独,但向往温暖。
闻染没说什么,扯了扯校服裤子,又坐下了。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很古早的《宠物小精灵》旋律,许汐言好似轻轻的笑了声。
那时手机铃声总有些刺耳,打破琴房的宁静,闻染吓了一跳,赶紧接起来:“喂,曼思。”
“我在琴房练琴。”
“嗯,不用等我啦,你先走吧。”
这时许汐言转回身去,面对着钢琴,重新把琴盖打开。
在闻染跟陶曼思说“再见”的同时,许汐言摁下第一个音符。
还是很轻很柔,但捡回了方才不能用的那个白键。
《月光奏鸣曲》的旋律静静倾泄出来。
闻染坐着,有了这旋律,琴房里反而恢复宁谧。
或许会记很多很多年吧,十七岁夏末初秋的那个夜晚,遥远的教学楼传来放学的喧嚣脚步与笑闹,她坐在月光铺洒的墙角边,和她暗暗喜欢的女孩,好似躲进一个只属于她们的静默国度。
闻染的指尖在膝头轻轻跃动,无声随许汐言的律动,和她一起弹奏那首《月光奏鸣曲》。
直到一曲终了,许汐言没回头,闻染也没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远处教学楼喧哗的脚步都散尽了,闻染悄悄站起来,抱着琴谱走出琴房去。
许汐言对着黑白琴键,没抬头。
如果那日在夕阳下她能轻松笑着对闻染说出那句:“如果是你写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答应哦。”
这时她反而有些不敢开口。
心里第一次的心跳,与钢琴无关,与蹦极无关,与极限运动无关。
很多年后,记得有一任女友问过她:“学生时代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许汐言答:“没有。”
“没有早恋?这么乖啊。”
“倒也不是乖。”
那时许汐言无端想起和闻染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
她的学生时代总是忙碌,被太多事情分了心神,谈不上喜欢,可的确有过她记了很久的悸动,与一个安静的、内敛的、总喜欢在人群中把自己藏起来的女孩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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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染悄悄离开了琴房。
那晚的记忆太完美了,完美到闻染觉得自己多留一秒的话,就要破坏那份完美了。
后来许汐言的确没再来找过闻染,相较于许汐言已提前被柏丽思皇家音乐学院锁定的顺风顺水,闻染的前路则要模糊得多。
班主任找她谈过一次话:“到底走艺考还是考普通文化课,你早点拿定主意呀。”
回家后她跟柏惠珍说起这件事,柏惠珍先是问了句:“你自己怎么想?”
闻染不知怎的,先是说了句:“妈妈对不起。”
柏女士愣了下。
果然“对不起”、“我爱你”这种电视剧里说出来煽情得要死的话,在现实生活里说出来尴尬得令人脚趾抠地。
柏惠珍:“啊呀,你这孩子……”
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我的钢琴没有好到维持住幼时天赋,让你为我骄傲得挺起腰。
对不起我的钢琴没有差到让你痛快骂我一通,说我从小带你上课那些钱不如拿来买土豆。
对不起我总是不足够好,也不足够不好,总是卡在这样尴尴尬尬、不上不下的境地。
柏惠珍过来揽住她的肩:“不着急啊,不着急,一周后不是还有一次钢琴比赛么?我们参加完比赛看看结果再说,好伐?”
那场比赛是在下午。
大部分参加比赛的学生,肯定一早就去会场练琴外加做准备了,除了闻染这种不知走艺考、还是考文化课的,就还是背着书包到学校来上课,中午再由柏惠珍接去会场。
起得有些晚,踩着早自习的点冲进教室,所以下早自习后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