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哪里是这么轻易便能结束的。
稍晚一些的时候,他换上衣衫,离开了公主府。
春和此时已经进宫侍奉了,荀远微临走的时候也没有吩咐不让戚照砚出门,故而府上的长随也未曾拦截。
他先是去了东市位置比较偏僻的一处绸缎铺,这是他的母亲离世前交给他的,是给戚令和准备的嫁妆之一,整个戚家只有他和令和知晓,母亲不愿意交给戚绍来打点的缘由恐怕也是怕被戚绍吞掉分给宠妾。
他及冠后便在外面买了自己的宅邸,令和的嫁妆也一直由他保存,三年前他出事后,家中明放着的值钱物件都被抄完了,好在令和的嫁妆一直被他妥善放着,基本存了下来,这三年他即使过的再困苦,也没有动过令和的嫁妆。
为了找令和,这处绸缎铺被他改成了半个类似搜寻信息的地方,但毕竟经营的时间短,能波及的地方也不过京畿,关于令和的有用的信息没找到多少,倒是在这次贡举案子上发挥了些用处。
他才走进绸缎铺,掌柜便停下拨算盘的手,从柜台底下取出一只食指长的信筒,递给戚照砚。
戚照砚拿过后藏进袖子中,拐出东市朝北,去了大理寺。
恰巧杨绩和另一位大理寺少卿都不在,他如今身上的关于贡举的罪名已经被洗清,便还算是本场贡举的主考官,昨日又被荀远微带回了长公主府,他要见尚且被关在狱中的于皋,负责看守牢狱的小吏也不好阻挡。
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是以嫌疑人的身份到大理寺牢狱中的。
到了关于皋的牢房前时,戚照砚发现他靠着墙一脸颓然地坐着,头发散乱,衣衫单薄,微薄的光线顺着小窗落到他的脸上,一时也让人想不通他在想些什么。
小吏替戚照砚打开关着于皋的监牢的门,又叩了叩锁链,朝里面喊了句:“于皋,戚郎中来看你了!”
戚照砚走进去撩起袍子蹲在他面前。
于皋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眼光浑浊,整个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戚郎中。”
“你诬陷我,我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完,如今我来看你,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么?”
于皋摇头不语。
戚照砚也不着急,继续问道:“你给我投的行卷,我都有认真看过,也是真的欣赏你的才华,你能否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诬陷我?”
于皋别过头去,什么也没有说。
“我知道,是当朝那位中书令崔延祚,是也不是?”
于皋本来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听到崔延祚的名字,迅速地扭过头来看了戚照砚一眼,但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快速开口否认:“不是,不是中书令。”
但就凭这个动作,戚照砚也判断出来了,就是崔延祚。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地方多留,于是看了眼于皋手腕脚腕上的枷锁,哂笑了声:“我既然问你了,那便是我心中已经有数了,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其实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你的处境,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于皋身形颤了下。
戚照砚留意到他的动作,继续道:“其一,就是你什么都不说,那这个案子就基本上尘埃落定了,便是你提前买通了在尚书省洒扫的那个小吏,让他给你偷题,却不慎偷到了我换过的旧题,并在东窗事发后将脏水泼到我身上,等着你的便是贡举舞弊以及诬陷主考官,前者问题不大,不过是三年内不许参加贡举,但诬陷朝廷命官,依据《大燕律》中刑罚反坐的原理,我若泄题,最轻也是流刑,这反到你身上也就是流刑,同时造成官员名誉受损的情况,便要加大处罚力度,基本上等着你只有问斩。”
听到“问斩”两个字的时候,于皋已经悄悄攥紧了手,几乎是咬着牙,才问出:“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实话实说。我虽不知你家的具体情况,但我知道,你不是陕州人,也不是章少监的外甥孙,如实交代你那夜在尚书省当着诸公和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