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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鱼聊起过往,“师尊就和我掌门师兄抱怨,说妖精长得也太快了,他还没看够我小小一团的样子。”

“掌门师兄笑着回答,他觉得如此才好,否则那么小小一点儿,总觉得提心吊胆,生怕一不注意踩死了。”

“他这么一说,师尊便也觉得有理。强大虽然不够可爱,但总比弱小好。于是师尊请来一位铸剑师友人铸了‘跃池’赠我,希望我好好修炼,早日入道。”

“可我这具身体的根骨太差,剑道极看重天赋,此路不通,师尊于是教我音律,以便日后精修云山魂术。”

“后来他发现我不仅根骨差,还五音不全,只好退而求其次,教我最普通的符箓之术。”

“这个简单,通常是他炼好一大堆,然后塞给我保命用。”

“还记得我第一次下山的时候……”

月上柳梢头。

少女闲散轻快的话音落入夜风,零零散散提及的,都是些再平淡琐碎不过的日常。

也是他错过的岁月。

晓羡鱼不清楚梦境外的他想不想听、又能不能透过这丝怨气听到,但她就是想告诉他。

“你呢?”晓羡鱼问,“这三百年你又是怎么过的?”

怨气缠着她莹白指尖,不说话。

晓羡鱼也不指望它能回答自己什么,夜风微凉,她掖了掖衣领,抬眼看月色。

长夜漫漫。

再温馨美好的梦也总该要醒。

她心想:“你的锁心咒前世困不住我,如今也一样。”

前世最后,她还是从沉浮的幻梦中挣扎着彻底醒来,掀起了那场魇潮,与体内魇骨同归于尽。

她回忆了许久,终于想起自己是如何醒来的。

锁心咒,锁的不仅是她的心,也是施咒者的心。

整个梦境都是他织造的,理所应当有他的痕迹和气息。哪怕他自己不愿,也控制不了潜意识在梦境中生出投射。

比如这缕怨气,是奚元内心深处一点见不得光的妄念。

而三百年前,他的妄念化作的不是怨气,而是她的夫君。

她那时在梦里似乎是个平凡的医女,幽居乡野间,某回上山采药,意外捡了个受伤的男人回家。

男人被她治好,醒来时眸光一转,楚楚可怜地便要对她以身相许。

她吓了一跳,连忙拒绝。

奈何男人一身的好手段,她见识浅鄙,从未见过此等狐媚,没能招架得住,最后还真和这人成了亲。

成亲后的日子也算美满。

夫君貌美如花,温柔小意,为她洗手作羹汤,日夜精心伺候,活脱脱就是来报恩的男妖精。

除了有点儿太黏人,便没什么缺点了。

夜里他总不肯放人,攥着她的腰,温声软语索求无度。

有那么几回。

锁心咒短暂失效,她恍惚间从梦里醒过来,可身上炙热的气息依旧未褪,无孔不入地裹着她,腰上那只手确确实实存在。

她睁大眼,微微朦胧的视野里,滔天业火映照一张白玉菩萨面,天人之相,神圣不可侵。

可那人眼尾落着猩红颜色,皮肤里透出诡异纹路,好似被风吹亮的火星,将熄不熄,明明灭灭。

好似半身神明,半身修罗。

他浸在扭曲撕裂的火光里,神鬼两面,诡魅惊鸿,像极一抹不可触碰的绮丽泡影。

“我好疼。”他俯首,欺身而来,“师妹,你可怜可怜我。”

十指交缠,将意识也缠成一团乱麻。

红莲业火彻夜不眠。

***

晓羡鱼抬手,抵在唇边,在怨气盘踞的指节上落下浅浅一吻。

那缕气息倏忽缠紧。

“乖,放我出去。”她开口。

过了良久,怨气幽幽道:“不许……走。”

“我走不为抛弃你,而为抓住你。”晓羡鱼说,“我来渡你,我来怜你。奚元,我们永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