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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直泛酸水。

陈宁也被他这大概也没多少真心的‘真心话’整得一愣,官场往来说些场面话是常有的事,陈宁虽是军旅中人,但身在官场也逃脱不了一些官场的习气,只是这么给足对方面子的场面话他还是少有听见。

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皇帝的亲舅舅,先帝放掌心上宠的小舅子。

这分量又更加显得不一样起来。

陈宁愣了半晌,想回敬何荣几句,但把何荣的事迹在脑海中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可以吹捧的,他总不能夸对方有个好姐姐找了个好姐夫,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位极人臣。

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呢?

所以最后陈宁只能尴尬地向何荣拱手回道:“何大人过奖过奖。”

“哪里过奖,这都是何某的真心话。来,陈大人站着干什么?来我们一起坐下好好聊聊,何某对陈将军可谓倾慕已久,还望将军不要嫌弃何某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弱书生。”

说着便拉着陈宁的手腕,带他往刚才何荣坐的旁边那把椅子上,按着陈宁的肩膀让他坐下。

红罗在屋顶上瞧了都纳闷,这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客人?

何荣盛情难却,陈宁也不好推辞,只能嘴上回敬些:“何大人实在言重了。”

言语间倒真的把他嫌弃何荣这个事实给认下了。红罗听到都差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幸而他及时想起自己是在偷听止住了笑声,继续从瓦片一角望去,却见何荣面不改色地拉着陈宁说:“陈将军不嫌弃便好。何某带来了好茶……”

他唤人端来一盏香茶,亲自奉到陈宁面前,笑道:“还请将军一品。”

陈宁看着奉到眼前的香茶,又看了看屈尊至此的国舅。沉默了好半晌,才抬手接过何荣手中的茶,却并未喝,只是拿在手中用拇指磨蹭着杯身。

他沉默着,国舅亦不再说话。

红罗在屋顶上只见两人对视,一言不发却暗潮汹涌,心道他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个热闹,他们这不声不响地是怎么回事,简直像极了那块硬石头武柳。

红罗琢磨着,等他哪天去学个读心术,看他们还敢不敢在他面前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陈宁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侧身把茶杯放到旁边桌上,待重新坐直身体后直言向国舅说道:“陈某不是那种爱拐弯抹角的人,何大人有什么话尽可直言。”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愚兄生了个蠢儿子,在这次叛军作乱时没帮上朝廷什么忙就算了,反而惹出不少乱子,这回恐怕难逃责罚。愚兄也知他有罪,只是愚兄年近四十只这一个儿子,实在舍不得他受罪,所以想请贤弟与我一起在陛下面前保他一保。”

说得简单,但其实何荣是想让陈宁把投敌外带着叛军占领金陵期间,揭发的何缙那些阴损事给一起一笔勾销了,在皇帝面前只当一切不存在,那何缙身上的罪过就只剩下偷盗玉玺一条罪。

但何荣又自信霍祁不会愿意旁人知道玉玺被盗。

何况如今玉玺下落不明,稍有不慎恐怕又会有人拿霍祁与他老爹不是正统这档子事出来说事,霍祁只要是个稍微聪明点的,便不会愿意事情走到那个地步。

到时候他对何缙气归气但没了发作的由头,再由着何荣这么一哄,这气也就咽下了。

其实何荣看来,姓霍的……他姐夫是正儿八经的皇子继位,霍家血脉,绝对的正统。

但有个李傲在哪里,总归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

——当然不是卡在何荣的喉咙里,是卡在整个霍家、整个皇室的喉咙里。

所以何荣其实理解他姐夫对李傲的看不顺眼,也理解李傲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不死心总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但这些都与何荣无关,何荣从来都只想好好地过好自己的富贵日子,现在可能要再加一条把他的马哥蠢儿子救出来,再打断他一条腿,从此就把人拴在家里不让他出门,让他那个蠢儿子也能有命过好这富贵日子。

这就是何荣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