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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珠已然和阿姊见过一面了——上次阿姊顺道路过京城,两人便见了一面。

阿姊仍旧如记忆中那般豪放不拘,两人对了信上的细节,阿姊还说:“不知为何,我总和小妹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本来以为小妹你在戚家那种地方生活了十几年,会染上那种世家恶习……在信上却是看不怎么出来,但是信毕竟是斟酌后才能写得出,可是,见了面之后,我再也不这么想了!”

彼时戚映珠只是捏着自己的手帕笑。

……是啊,为什么自己会和阿姊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呢?那本来就是当然的事情。

她俩在前世,不就是有深厚的情谊么?

这次戚映珠要给阿姊的回信,便是约定下次和大家一起见面的时候。

听阿姊说,大家一家人都过得很好。

她们要见面,要商议未来。

阿姊还说,全家人都特别关心她,也特别想见她。

甚至最大的长姐还说,要等映珠回到家中,为她选一个最好的乾元君——

思及此,戚映珠面上喜悦的表情忽然一凝。

是,她虽和戚漱玉见过面,且保持联络,但是她还不曾告诉过她们自己同慕兰时的关系。

又或是说,和世家的关系。

她们只知道戚映珠同建康戚氏断绝了来往,也不曾和徐沅同去,之后她们互相试探、最终确定情况。

思绪凌乱糅杂,绵延得极快。

戚映珠不由得想起了京兆尹的那句话。

王茹说,“戚当真是个从商的好姓氏。”

她懂得确乎也多。

……那不然呢?戚映珠五味杂陈地想起过往。

这姓氏自然妙极了——东海十八港的盐船,沧州十三道的矿脉,就连徐州城头起义军的箭镞,都烙着戚氏浪涛纹的印记。

这才是她宁受千夫指也要保住的“戚”:不是建康老宅里发霉的族谱,而是浸透海腥与铁锈的商旗。

她们所要的从来不是偏安东海,而是逐鹿中原。

前世戚映珠在算术之余,一门之隔甚至就是熔炉——族中女眷会在熔炉前起舞。

那些赤脚踏过火炭的姑婶们,正将铁矿与野心一同投进炉火,锻打出能劈开士族门阀的陌刀。

沧州矿脉一案,同东海戚氏一点干系也脱不了。

而她现在在京城立足,也同东海戚氏一点干系也脱不了。

——她们巴不得有人能够像锤头砸进城门那样,像一根楔子嵌进皇城辇毂之下,更何况她的身上还点点滴滴地流着她们的血。

这也是经过戚漱玉验证过的。

不然的话,她们也不会放心。

她们想要听到这个没落腐朽、世族门阀统治的皇朝在风雨中飘摇、直至摧毁的声音。

想要听到震碎太庙香炉的青铜兽首,发出与东海潮涌共振的哀鸣。

***

“行行好啊!开开门吧!”

时隔多日,又有人跪在平津巷的外面,痛哭流涕地发出哀鸣哭号:“萧大人、萧大人!”

上次平津巷的众人瞧见这等盛况,还是慕家人门口的趣事。

彼时,慕成封的父亲跪在门外,还找来两个仆役助阵,但是结果却教人觉得可笑——平津巷的住户,大抵永远也忘记不了那日慕府朱门洞开,几大桶冰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淋透了地面。

……只不过让她们好奇的是,今日跪在萧家门口的又是什么人?

柴家姑姑依然命人打开了门缝,让她们听听外面发生了什么。

“唉,最近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现在也跪在这里?学那个慕老爷子?”有人不解地问。

她们算是发现了,这些下跪的人,总是挑这些官员下值的时间。平津巷多达官显贵,一旦到了时间,便车水马龙,停在这里,不可能不被人知晓。

这个坏头啊,还是那个慕老爷子引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