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掌中馈,相当于多养了张嘴似的。
付昭觉得,自己在萧家人心中,一定不怎么重要。
可是等到归家的时候,付昭才意识到慕、戚二人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她的寝房中,燃着幽微的昏黄灯火,从雕花窗棂处渗漏出来,洇染开了一片晦涩——这是不同于往常的昏黄颜色。
这灯不是她点的;
除了她之外,还能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在她寝房中点灯么?
付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选择推门而入。
***
屋内一灯如豆,在窗外看起来晦涩诡异的昏黄,在室内瞧着,被坐在圆桌旁边的萧鸢衬着,更添诡谲。
昏黄不像是由烛光散发出来,而像是被人揉碎了复添进去,烛芯浮沉着,将满室的昏黄绞成了涌动的暗流。
“妻、妻主?”付昭低声问好,极力压低句尾后面的颤音,以免自己露馅,“您回家啦。”
她故意说得轻松。
可是,就在她说出“您回家啦”的同时,萧鸢也听见了她进门的动静,旋即同时道:“你去哪了?”
若这话语一前一后,或是只说其中一句便好,可她们偏偏同时道出。
音波震荡,两人都有一瞬的茫然。
接着,便是极其诡异的死寂,在这无声的僵局中,连烛芯都不敢轻易跃动半分。
付昭浑身发怵,齿关都激烈地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去见戚映珠。
萧鸢说过的,若是她下次再见戚映珠,要么是她亲自带她去,要么就是请戚映珠到府上来。
她决计不能告诉萧鸢,那她要怎么说?
正在付昭如芒在背的时候,萧鸢却主动开口了:“我方回来,正好碰见你父亲差人给你送来的信,我便收了。”
付昭如梦方醒,她这才恍然发现,原来萧鸢的手中还捏着一封信笺,当然,已经被拆开了。
她家人给她送来的信,已然被萧鸢打开。但是付昭并不意外萧鸢会这么做。
眼下,萧鸢不曾追究她去什么地方就好。
于是付昭好奇地问道:“父亲给我写了什么东西?”
——她其实有些担心。因为萧鸢乃至萧鸢一大家子人,都看不上她和她那边的亲戚们。
彼时,付昭以为自己来到萧家是感情伊始,却不曾想是她美好幻梦的结束。而她家那边的亲戚呢,同她一样,抱着对萧鸢对萧家美好幻想,也求萧家人给予帮忙。
萧家人帮是会帮,但是,每次帮忙背后,付昭都会觉得受到无尽冷眼。
这次萧鸢的表现又非常淡漠,是不是说,父亲那边又有求于萧家了?如是,萧鸢露出这样的表情一点也不奇怪。
萧鸢挑眉,倏地摊开手心,任由烛火的光舔舐照亮信笺内容,一边闲闲道:“就几句话,阿昭自己来看看罢。”
就几句话?
付昭心头奇怪,又听萧鸢这全然无所谓的样子,愈发狐疑,她上前拾起了萧鸢手中的信笺。
诚如萧鸢所说,信笺内容简短,只有几句话。
“父沉疴难起,恐大限将至。望吾儿速归,以慰亲心。”
付昭看完,忽觉脑中一阵嗡嗡的感受,有如什么炸开一般。
她的父亲大限将至了?之前不还是好好的么?她不明白了。人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
付昭奇怪地捏紧信笺,抬眸,萧鸢却还在慢条斯理地整理她的衣袍——这动作更加让付昭汗毛倒竖。
她的父亲,怎么说也是萧鸢的岳父,他要死了,她居然无动于衷?
适才的话语,的确是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父亲病了,”付昭慢吞吞地道,“她们喜欢我回去看他。”
萧鸢明明看过了这封信的内容,却也懒得告诉她,还让她自己看。
也让她自己主动请求回家。
萧鸢歪了歪头,只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