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吩咐小厨房备了膳,我岂能辜负这番心意?得留下来同母亲和妹妹一起用饭,哪得空出去?”
阿辰:?。
撂下这句话后,慕兰时长袖一甩,竟然直接走出了房中,徒留阿辰一个人孤独寂寞。
阿辰吞咽了口唾沫,仍旧不知自己方才做错了什么事情。
她抠了抠脑袋,愈发无助。
——主上生气,的确是一件可怖的事情。但是今日主上的不悦,细思起来却能从记忆中找到相似的地方。
阿辰再仔细想了想,很快两次记忆便重叠起来:那一次她胆儿特别肥,问大小姐身上系这么多香囊是想做什么。
那会儿,主上也是这样假装生气。
暮风穿堂而过,阿辰倏然又有了几分了然,觉得慕兰时所戴的翡翠耳坠,方才轻颤着,如将坠的泪。
难道,主上这是和那位戚小娘子产生什么龃龉了不成?!
***
慕兰时确实对戚映珠心怀怏怏之情。
那夜她没睡着,睁开眼便瞧见戚映珠烧信成灰烬。
她忽然冷笑一声,又想问一问戚映珠,那灰烬沾在指尖的模样,难道不像前夜花汁从芍药花瓣滴落时的黏连么?
这种隔阂感当然令人不快。她们共处一室,亲密之至。
就在一夜,侍弄花草,轻柔地抚平每一寸皱襞。
她有事情瞒着她。
人的确都有私心,都有自己要隐瞒的事。她前世倒是对有一个人推心置腹过,可下场如何呢?
光是想想,慕兰时便轻轻地嗤笑出声。
当然,这两人也不可相提并论,但是,她眼下是懒于去找戚映珠了。
阿辰这突如其来的“备马”让她颇为不快。
戚映珠答应好了要给她绣制官袍,说取,也不知何时取来;不取来便罢了。
这天下的裁缝布坊那么多,她难道就只能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么?
她真的该去陪陪母亲和妹妹了。正巧,今日慈慈也回来了。
一家几口,正好团聚。
***
家宴简单但温馨,母女几人齐齐落座,并不讲什么特别多的规矩。
尽管慕兰时现在已经是家主,但她仍旧让出了主位,让慕湄坐在主位上面:“母亲请。”
慕湄推辞了一个来回,便也不客气了,径直坐到主位,笑道:“好,那便是对母亲、对司徒大人的尊重!”
慈慈也跟着在旁边傻笑:“母亲,阿姊这做得难道不对么?是应该您坐这主位!”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玉箸摆成平行,又将白色的瓷碟往尧之面前推,釉面映出小妹懵懂的脸。
“母亲现在又不是家主了,不坐主位也是应当的……”慕湄道。
慕兰时气定神闲地斟酒,说:“可母亲就是母亲,诚如慈慈所言,自然值得坐在这里。”
“再说了,座次如潮汐,或升或降都有可能,甚至……”她说着,复又夹起一片炙鹿肉,油脂滴入炭火发出滋响,“消失了也不一定。”
此话一出,满座鸦默雀静,铜锅沸腾的咕嘟声骤然间变得刺耳无比。
慕湄的脸沉了下来,而慈慈却有一瞬间的懵怔。
慕兰时这话,自然是说的慕严。
她们这一系的人本来就少,每次家宴,说着人来齐了,也不过就是三五个人。而今少了一个人,且还知晓慕严为何消失,这滋味并不好受。
慈慈只能尴尬地笑着:“哈、哈。”
慕湄一言不发。反倒是年纪更小的尧之,一脸不解地看向母亲和两位姐姐,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亲,兰时阿姊,慈慈阿姊,大兄去什么地方了呀?”
尧之年纪还是太小了些。纵然谷雨雅集她也在场,却不能完全理解那日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嗯,那日尧之不是也在吗?”慕兰时温和地笑了起来,看向尧之,“那些甲士不是扣住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