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度吓着他。
比起画面视觉上的恐怖或是恶心,贺连洲甚至不觉得他在梦中有意识到这些,他只是觉得……恐慌。
被扩散开来、仿佛会吞没他的恐慌。
或许是因为在这片洞穴里,殷屿出事就意味着只有他一个人?这让他感到恐慌?贺连洲在心里想。
但很快,他内心最深处的一道声音嘲笑了他——
这是胡扯,他不缺乏独自一人涉险的时候,不论是在深坑洞穴,还是孤身一人,都不会成为他恐慌的理由。
那么他唯一恐慌的是……殷屿。
恐慌殷屿被压在上亿吨的山石下,面目全非尸骨无存。
这是有理由的。
贺连洲试图在自己的心脏加快、疯狂跳动的时候,警告提醒自己——
首先,这意味着他失去了唯一的“同类”伙伴,他从来没有同类,这很难得,而且他们已经磨合了很久才勉强到了现在的模样,他不想失去;
其次,这意味着他会被永久地困在原地,因为他不能离开殷屿二十米。
他暂时拒绝思考如果殷屿真的死了,二十米的限制是否会消失?也许他会重新获得自由?
但贺连洲拒绝去考虑这个可能性,因为他认为他很可能会得出另一种他不那么愿意承认的答案——他没有那么渴望获得排除殷屿在外的自由。
他习惯了殷屿,就像是习惯了空气和水一样。
所以如果殷屿真的被压在那底下,他会被困在原地,但不是被殷屿,是被他自己。
贺连洲的呼吸更重了一点。
操,他真的还没准备好这个答案。
殷屿只看到贺连洲的呼吸又陡然粗重起来,他眼皮跳了跳,摸摸自己的脸,所以这张脸才是问题所在了?
他嘴角一抽:“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心理脆弱成这样,被一个噩梦就吓着了?”
贺连洲被殷屿的嘲讽拉回思绪,他忍住了反驳回去的冲动,开始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让他得出那么荒谬的答案。
绝不可能。
虽然他喜欢嘴上调侃,但除去一开始是真心看中殷屿的身体之外,后来只是纯粹喜欢看殷屿的反应。
贺连洲这满脑子废料的家伙!
“殷队长?”贺连洲没听见殷屿的声音,他等了几秒,没忍住又开口招呼。
殷屿跟在贺连洲的身后,闻言重重叹了口气,不得不低低应了一声。
又黄色废料、又噩梦创伤,这人怎么那么多毛病?
偏偏还是他带来的尾巴,不得不绑着走,不得不照看着。
贺连洲听见身后殷屿的动静后,不明显地舒了口气,然后咧咧嘴无声一笑。
他爬在最前面,洞道里的空气并不好闻,尤其是雨天,“产道”里弥漫上一股尤其明显的湿土味。
贺连洲身前的洞道可见距离,因为产道的崎岖和角度多变而忽然变化,时不时移动着,身前的光只剩下不到几十公分。
贺连洲呼吸慢慢变得有些粗重,殷屿闻声低低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这可能是我在黑暗中走过最深的路。”贺连洲哼了一声回答,他说着,往前又挪了挪,习惯了身前缺乏反射的黑暗。
这一段“产道”尽管仍旧空间逼仄,但是比起前面的一段,已经要宽敞许多了,贺连洲伸出两个胳膊摸向左右两侧的岩壁都没法同时摸到。
头灯的照明范围也十分有限,视野不到二三十公分外都是黑黢黢的一片。
他一边往前,一边伸手探了探左右的岩壁方位,只能依靠手的探知方位来确定大致的往前线路。
然而却没想,他惯性一边往前挪动、一边伸手去探前方时,他的身下却是陡然一空!
他猛地往下一栽,光是感到一股失重骤然袭来,他身形一晃,一头撞上底下的岩壁,还没来得及出声,下一秒,他身上的安全绳就被殷屿紧紧拽住了。
“贺连洲!?”殷屿急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