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生下来的儿子,所以你是要我要眼睁睁看唯一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子去送死吗?”朝雪勃然大怒。
“那又如何。”朝梣黑雾雾的双目,覆上冷意。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儿子,可我从小知道你心底一直厌恶我,只因我的身体有一半的血脉是那个负心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若是厌恶你,当初何必生你下来!”
“我从三岁记事起,你一直不愿意抱我,你也从不关心我,哪怕我练蛊被反噬,都事不关己。十岁那年,寨子里着火,你冲进火海,我满心欢喜以为你是来救我,可你是为了救朝生。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你却说不忍心我去死,娘亲不觉得你说的话当真可笑吗?”
朝梣眼中泛起红血丝,幼年的经历,历历在目。
朝雪却像是如遭雷击,险些站不稳,“你还记得这些事?”
“你以为我不记得吗?”朝梣露出偏执的笑容,眼底却有说不上来的痛苦。
“我知道负心汉辜负娘亲,你厌恶我是人之常情,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你生下我,又不愿意真心养育我,哪怕是对寨子里的孤儿都比对我好。”
十岁那年大火,他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说出口,反倒是狠狠撕破两人所谓的母子情面。
朝雪也忽然明白,原来当年种种,他早已记在心里。
她当年确实对朝梣不公,可那又如何。
“我被负心汉辜负,生生挖去一双眼睛,生你的时候差点死掉,我遭受的苦难比你多之又多,所以你凭什么来指责我。”朝雪怒斥他。
朝梣:“我知道你过得苦,可你的苦不该强加在我身上。”
“凭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
母子两个人在杨柳岸边对峙一番,谁也不服输,说出的话也是往彼此心间狠狠地插一把刀。
朝梣明白今夜的交谈,朝雪绝不退让。
既然如此,那么——他解开藏在腰间的小葫芦样式瓷瓶,倒出药蛊,臂膀处的“臂钏”蠕动,竟是一条金色小蛇从衣袖钻出。
朝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常年跟蛊打交道的她,立马知道朝梣要做什么。
“你胆敢忤逆长辈,对我下蛊。”朝雪阴沉地挥舞手中的拐杖,藏在铜铃的毒蜘蛛攀爬出来,还有缠绕手腕的银蛇都齐刷刷地爬出来。
湖面宁静,岸上风流涌动,一触即发-
一处厢房内,沈微渔坐在描金赤凤檀木阔塌,身侧是海棠样式的矮几,搁着乳糕、拍花糕、栗枣糕……各色各样。
沈微渔双手置于膝盖,回想登门的点点滴滴,王管事见到她二话不说将她迎进内室,斟茶递水,添上糕点后,笑眯眯道:“陛下正在喝药,晚些时候才能来见沈姑娘。”
“他病了?”今夜见他并无不适。
沈微渔疑惑间,脚都不知何时麻了。
她见四下无人,弯着身子,悄悄用手捶打小腿,驱走酸麻,然而一道黑影不知何时落在她跟前。
沈微渔闻到熟悉的龙涎香夹杂药味,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
“陛下。”沈微渔若无其事放下手,小腿往后内靠,一副无事发生地望着他。
许是她心慌,沈微渔见到他唇角似乎勾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初。
沈微渔以为是错觉,毕竟萧庭訚多久没有笑过。
“你是为了朝梣的事情而来?”萧庭訚坐在矮几一侧,金丝玄袍,气度非凡,少了之前相见的平静,此时多了几分令沈微渔不安的危险。
“我想知道朝梣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沈微渔垂眸,语气坚定地问。
可她置于膝上的双手,不知何时攥紧。
萧庭訚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缓缓地道:“你想听的话,跟朕保证一件事。”
“何事?”沈微渔的心不由被提起来,侧瞥他一眼,想看穿他的心思,却不承想被萧庭訚攫取视线。
沈微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