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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只有十六七岁年华正好的裴岁夕这样妙龄的少女,她属于早逝的魂骨都销尽的先帝。

她不再忍心去看那双眼,以免心脏翻涌的酸涩将她吞没。

“子书谨留不下你,我也不行,”她用喑哑的,低微快要逝进风中的声音说,“宣宣,走吧,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不走吗?”

郑牡丹不再去看她,只是将目光投向远处的茫茫无尽的夜色:“我不能一辈子都输给她子书谨,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裴宣同她在夜风当中静静矗立片刻,终于转过身去,从始至终郑牡丹没有回头,她的脊背挺直好像永远不会转身去看那个人离去的背影。

裴宣穿过了遍地丛生的野蔷薇花丛,这一次没有细小的花刺再绊住她的脚步。

她听见身后的人说:“我会让裴岁夕死在一个合适的时候。”

裴宣微微点头,但忽然想到背对着她的郑牡丹是看不见,她没有再开口,因为在她面前是一匹正在悠闲吃草的老马。

看的出来它刚刚被打理过,皮毛顺滑而美丽,在月色下悠闲的吃着地上生出的嫩草。

听见脚步声,追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亲近讨好的哼声贴近了这个气味熟悉的主人。

裴宣抬手摸了摸它的马头,马儿乖巧的垂下大脑袋,将自己放在她掌心。

天地这样安静,郑牡丹听着追云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追云在将要离开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悠长的长鸣,似乎在呼唤她过去。

郑牡丹始终不曾回头,长夜的风吹的她指尖僵冷,她忽而想起六年前的那个秋日,她没能见到这个人的最后一面。

她终于回过头去,然而长满荆棘的山坡上早已没有了任何人影,只有无尽的长风吹动了满湖的涟漪。

——

灵书本来还很害怕,生怕平南王会有雷霆之怒将她们抓回去,紧张的一直在揪扯身边的叶子,她等了很久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终于不安的又爬上山坡。

一只雪白的马儿在荆棘丛中啃着草叶,夜风习习,裴宣坐在成片的茂盛的青草丛中,浅碧色的裙摆随着风轻轻摆动。

灵书本来很想开口喊一声,可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出声。

在这一刻,裴宣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吹吹风。

旷野的风这样安静,天地间再也没有这样寂静的时刻,苍穹、湖水、从荒原吹来的长风,微风习拂过的露水的气息。

荒凉的长久的安宁终于将她包裹,在这样世间万物都好像消失的时刻她想到了子书谨。

两年前的夏天,她是否也这样在不知名的地方这样守望过自己,看着自己在夏夜里去捞溪水间的鱼,在炎热难耐的日子里脱光了外裙只剩里衣泡在冰冷的山泉里。

不在乎任何的世俗礼教,也无所谓任何的规矩体统,自由的散漫的忘记一切,贫穷困苦的生活下去。

不符合子书谨的任何教育,也不子书谨的任何规划之内。

她是否有过那么一刻,是真的想要放自己自由?

她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又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满怀希望的企图北上远离皇城。

以怎样不可置信的心态发现自己重新回到宫中,又忍耐着从不与自己主动相见。

要在第一面做出嫌恶的姿态,把自己当作替身,其实在心中抱着怎样微妙的心态看着自己一步步靠近,又在悬崖边怎样的纠结,最后扑进她怀里。

她给过她机会的,在一开始,子书珏步步紧逼找到她威胁她陪伴太后时,她有机会同郑牡丹求救,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子书谨甚至没有要求她侍寝。

她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作妖,看着自己宛如十六七的少女撒娇耍赖,她以为她曾失去的那个人自愿回到了她身边。

在过去的长达一年的角逐中,她一直以宠溺着逗着自己玩的心态看待自己。

裴宣无法不去想,子书谨一开始以为她自愿回到宫中与她相见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