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另一只脚也跨过了东宫的门后,到底还是开口:“幼时……”
沈玉衡别过头:“约莫是我六七岁的时候吧,那时宫里对我的态度稍微好了点,没那么冷待了,我就背着嬷嬷偷跑出来玩。”
他还是记着嬷嬷说的话,没走远,就在附近。
那儿挨着冷宫,平时人也少。
沈玉衡低眼:“却不曾想撞上了他。”
这里的撞上,是指看见,不是撞到。
当时沈玉衡是捡了宫里自小进宫的太监不要的私服穿,远远看着,自然会被认为是奴才。
这点沈玉衡不怪十皇子,可他的侍卫强行摁着他行礼后,十皇子看了他一眼,他清楚地听见他那位十哥笑了声,道:“原是十七。”
沈玉衡还未站起来说对,他的侍卫就将他摁得更用力,他又听见他说:“这张脸还这么小,就同他母亲一般长得这么狐媚,说不定真是妖精转世,倒不如毁了算了。”
那时候沈玉衡才多大,脸都吓白了,也总算明白了嬷嬷为何总与他说他虽是皇子,但这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不是他的兄弟姊妹。
沈玉衡看向萧烬,他虽然记着这份仇,但却并没有太多恨,所以他神色没有过多的波动:“说起来,我能保住这张脸,甚至这条命,还得多谢厂公。”
萧烬心里还在计较十皇子差点把这世间独有的能洗眼的脸毁了,闻言又是抬了下眉:“与我何干?”
沈玉衡浅浅一笑:“他本来都要动手了,下属却来报说厂公进宫了,他便慌忙让人准备,去找你。”
萧烬微顿,哪怕只是个巧合,他也认得理直气壮:“那殿下确实得好好谢谢臣。”
两人在说话间坐下,萧烬靠进软垫里,姿态懒散:“殿下准备如何谢臣?”
沈玉衡:“……”
他就不该多这一句嘴。
本是想趁着萧烬心情好像不错了,再试探一下,他到底能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跟萧烬相处——毕竟他俩还不知道要日日相见多少年,再说沈玉衡还想挣扎一下,看看有没有法子打消萧烬对他的那些个念头。
结果没想到……
也是。
萧烬怎么可能会谦虚。
沈玉衡低眼:“厂公想要什么?”
萧烬仔细想了想守孝只说不能行房丨事,没说不能搂搂抱抱。
于是萧烬在这其中选择了中间那一个。
他轻勾起嘴角,指了指自己的脸。
大约是没学过太多礼义廉耻,他说话确实有些无遮拦,也得亏此时他们身边都没有人,全去准备午膳的事了。
萧烬点了点自己的脸:“之前帮过你,现在又帮你一次,殿下怎么也该亲臣一下,表示表示吧?”
沈玉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瞬间就撩起了眼睛,瞪大了眼睛。
他那双柳叶眼平日里总有几分疏离清冷,像是枝头上的一抹白雪,落不到地上,纯净且寒凉。偏叫萧烬这样的人心痒得很,非要抖落下来,抓在掌心里,甚至含到嘴里,去品一品这样的雪是否香甜。
而如今流露出这样震惊的神态来,又显得鲜活,叫萧烬死寂的心都跟着震动。
萧烬无意识地用舌尖再扫了下自己的尖牙,表明自己并非玩笑的态度:“殿下不愿?”
沈玉衡攥紧了自己的衣袍。
他怎敢不愿。
但沈玉衡想试一试,跟萧烬提要求:“你……闭上眼睛,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
萧烬今日好似很好说话,可他下一句就是:“但得殿下先让我睁着眼睛亲臣一口,臣确认一下殿下并非糊弄我,再闭眼。”
他悠悠:“毕竟臣从没被亲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万一殿下糊弄,臣也不会知道。”
沈玉衡:“……”
他有点不信萧烬没有看上过那个宫女太监,因为他真的……
但是萧烬也没有必要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