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扶风焉不言不语,烈火咆哮着冲开一条道路,大阵刚被撕破一条口子,上百个徐若山齐齐出剑,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剑光压下,封锁他们的去路,扶风焉转腕,一掌探入胸口,再拔出来时,掌中忽地冒出一团星火,贺亭瞳看见了一朵莲花缓缓绽开,花瓣半透,像云像雾又像纱,只是花开的一个瞬息,寒山境内天地之间所有灵气被抽干,剑光,阵光,消失的一干二净,御剑的剑修从剑上掉下去,灵舟内的灵石化作齑粉,没了灵力承载,天枢宗附近上百艘庞大的船体顿时倾倒,从空中坠落,当真是如末日一般可怖的景象。
扶风焉一言不发,抱着贺亭瞳冲出山境。
徐若山的替身如剪掉翅膀的鸟,一个个往下掉,但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在笑,声音讥讽又嘲弄。
“贺亭瞳,你不是喜欢救人吗?”
“为什么要逃?”
“你瞧瞧,这天地这般生灵涂炭,全都是你们惹出来的祸患,现在却要逃跑,留下来,救救他们不好吗?”
“是办不到吗?还是不想?”
“软弱的人是不配拿剑的。”
扶风焉速度极快,冲破围困时贺亭瞳与其中一个徐若山擦肩而过,他平静对视这张斯文俊秀的脸,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翻涌而出的恶意。
“不恨吗?”
“恨我,恨你自己。”
轰隆一声,滚滚雷鸣自九天之上坠落,几乎是擦着扶风焉的头发砸在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洞。他像是浑然不觉,一掌掐灭那朵花火,寒山境内灵力重新灌入,只是灵舟已经失衡,再难控制,其中的修士纷纷出逃,发现能重新引动灵力后,御剑的御剑,御风的御风,全数散开,再来不及去阻挡逃亡的那两人。
徐若山悠然落地,随意挥手,地面土坡隆起,化作巨掌,承接住即将撞毁的上百艘灵舟,虽然龙骨断裂,船身崩毁,但好在没让这片山峦变作废墟。
“他们逃了,继续追吗?”跛脚的年轻人行至徐若山身侧,震惊道:“方才他是用了道则?”
“唔。”徐若山负手而立,他看着掉在地上又爬起来的手下,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去了,“穷寇莫追。”
“坏事哪能都让我们做?”徐若山仰头看着天际压低的云层,阴云密布,赤色的雷火在其中游动,他轻笑一声,摇头道:“教子的事,还是交给最有资格的人来好了。”
寒山境内某处山峦白光一闪,秘密预留的传送阵大亮,片刻后,空旷山谷中听见了佩环相撞的脆响。
一行五十余人御云气而行,为首的男人戴着兜帽,半挡住面容,同徐若山擦身而过时侧头一望,雪色眼睫下,那双暗紫的眼瞳冷如冻冰。
徐若山微笑,手指掐诀,略微躬身,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神朝古礼,“徐某,见过帝君。”
*
妄用道则,受天罚,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路劈下来,扶风焉纹丝不动。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带贺亭瞳去晒太阳。
可这雷劫好像无穷无尽,赤色的,紫色的,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他身上,不劈完不会停,他索性放弃防护,只将所有灵力护在贺亭瞳身上,但贺亭瞳还是在出血,从七窍里,那双眼睛一直没闭上,但失了神,只剩下混浊的一对眼珠子,盛了两洼血——他彻底陷入心魔中去。
贺亭瞳在奔跑,身后跟着那只五境妖魔。
可他只有十五岁,修为只有二境,御剑超过半个时辰灵力便会耗尽,但没关系,他向来很有耐性,他每日从玉衡宗的山脚跑到山顶,整个宗门里没有谁比他跑得快,没有谁耐力比他强,他可以撑到支援过来,他可以带着身后的两个师弟逃掉。
可是风好冷,身上的伤口好痛,魔物好强好强……他被魔物一口咬中,尖牙穿透了他的肺腑,他像颗炸开的果子,内脏好像都烂掉了,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但是那个外门弟子出剑了,他从未见过那般强大的力量,魔物身首分离,同他躺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