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的脸上一瞬间百味杂陈,最后凝固成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
“公子,你又放弃我了。”
“噗嗤——”
剑刃入血肉的声响,而后是滴滴答答的流水声,舟堇生一动不动,一截沾血的剑尖抵在他眼前,只差分毫,温热的血滴在他眼角,如泪般滑落。
他眼中眨也不眨,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
徐静真在哭,眼中含泪,他来势太猛,水心收势不及,最后用自己的左手生生握住了剑刃,皮肉翻卷,可见筋骨。
长剑伤主,剑身震颤,莲台之上,呼吸可闻。
徐静真低声道:“我对不起你。”
“我与蓬州六万人,你选谁?”舟堇生握剑的手更紧,他往上拔出一寸,莲台中央,可见污浊的墨血如同涌泉,沿着莲花瓣淌出。
徐静真的剑尖也低下一寸,他威胁道:“松手。”
“我会是你毕生所爱吗?”舟堇生提剑,“会是你永生难忘吗?”
“还是会恨我?”舟堇生莞尔一笑:“公子,我恨死你了——”
徐静真:“………”
“我草你大爷!舟堇生你给我闭嘴!闭嘴!”贺亭瞳从门口极速冲向莲台:“真真哥,他身上有仙奴印,你若杀他,他得解脱,银月古会的会长是他杀的,遗迹入口的刺杀是苦肉计。”
“他是鬼修!躯壳只是拖累,他另有所图!你不要上当!”
贺亭瞳连滚带爬冲向莲台,脚下踉跄,是舟堇生又在使绊子,暗影拔地而出,捅向他心口,扶风焉紧跟其后,将贺亭瞳一抱,凌空之间,他看见舟堇生堪堪要抽出长剑,徐静真的剑刃抵在了舟堇生的咽喉间,拉出一条血线。
他身姿依然挺拔,可表情看起来几乎像是要死掉了。
贺亭瞳咬牙,在半空之中丢出风篆,拖着扶风焉直接往莲台中心落去,他骂道:“你他娘的,我管你爱还是恨,用那么多的人命去威胁一个对你心存善意的人,你是畜牲吗!”
“徐氏有罪,你且去杀徐氏仇人。”
“仙门有恶,你且去屠作恶之人。”
“蓬州六万人,没有一条命能作你的筹码!”
舟堇生充耳不闻。
“舟堇生!你敢拔剑,我就敢解灵,不过一个乱灵!”贺亭瞳从半空坠落,甩开无数道如附骨之蛆的暗影,在舟堇生与徐静真震惊的目光中,一脚踏入莲心!
“蓬州,我保了!”
那滩如岩浆一般的黑血骤然翻滚,贺亭瞳脚下猛然出现一处空洞,他坠下去,直入深渊,落下去的瞬间双目发亮,如天上星火,他指着舟堇生道:“真真哥,不管你无情道大成也好,无情道破也罢,给我,抽他!”
扶风焉殉情般跟着跳下去,不忘打招呼:“下手重点,他真讨厌。”
两人转瞬没入莲台之中,那原本翻滚咆哮的黑雾猛地一静,仿佛吃饱后的休憩的巨兽,蜷缩成安静一团。
连镇压长剑被拔出都未有一丝动静。
莲台上层叠的灵力骤然溃散,遗迹之内,原本明亮的灯火幻境尽数消散,一切回归本真。
月光如水,自高处倾泻,舟堇生低头时看见了徐静真的泪光。
银白色,像春晨草叶上滚动的白露。
他应该早些杀了那两个小兔崽子的。
碍事。
*
一阵暖风拂过,贺亭瞳看见无数坠落的莲灯,那是由灵火所聚,拖着半透明的花瓣,缓缓飘向半空,又在触及那一轮明月时骤然溃散。
贺亭瞳踉跄一下,被台阶绊倒,摔在了地上,膝盖顿时磕出一片青紫。
“唉呀!你小子怎么笨手笨脚的!”一根冷冰冰的手指头恶狠狠戳在了他的眉心,随后他便被拽着头发拖到了旁侧:“能不能行,你能不能行?今日奏乐若是在帝君面前出了差错,小心被烧成灰!”
“对不起,对不起,小人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太紧张了。”贺亭瞳抱起古琴,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