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眼,便知道了大致情形。
栾树招蚜虫,盛夏时尤多,最近天热,正是繁殖时候。须弥今天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各种香料杂糅的蜜浆泡澡,身上从里到外都甜腻得很,估计被小虫飞进了耳孔里。
听到脚步声,六神无主的妙莲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叶采薇你快来替公主看看呀!”
霎时,叶采薇眼前被摆出了两条路。
向左是帮公主,向右是找蓊桃。
在六皇子面前。
譬如,他分明表露出对叶采薇的不屑和鄙夷,被她捅成重伤,却还是没有把她怎么样,一扔牢里几个时辰便罢,之后更是让她免受了牢狱之灾;
又譬如,他还花了不小的时日和精力,去给这次舞弊案中可能存在的冤狱尽数翻案——
“柴先生提点过本王,这次的病几乎深入膏肓,能保全已是万幸,日后更当多多行善,放叶氏一马,也算聊表本王的心意。”
雄风不在,失去了男人最重要的玩意,几日不见,六皇子瘦了好大一圈,纵使锦衣华服包围,也挡不住憔悴,嗓子是病态的尖细。
道貌岸然的男人被淋湿,几绺青丝垂挂鬓角,长睫和英挺鼻尖,也挂上了水滴。
一捧水就足以令他狼狈,叶采薇咬牙欣赏:
“不然呢,你是谁?你说你是谁?跟哈巴狗一样追着我的马车到东流的是谁?非要逼着我来应天的是谁?几次装病骗我照顾的人是谁?一有机会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又是谁?”
连珠炮一般的质问,她人还泡在浴水里,沉睡的雪鸟一鼓一收,上面还有新鲜的红印,全是他留下的。
“你到底喝醉了没有?”容津岸揩掉水珠。
但叶采薇充耳不闻:
“还有,你、你,你在池州山上,那天晚上,趁着我不省人事,你对佟归鹤说什么了?你是我夫君?嗯?忘了我们早就和离了吗?”
但容津岸却忽然大跨步过来,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十指插,入发丝之间,控住她,袖笼因此落入了浴水之中,他却根本毫不在意:
“不许你提另一个男人!”
难得见到他如此失控,叶采薇在他掌中,得意却凌厉地笑起来:
第四十五章
尽管随时被掌控,但拿捏要害,总是杀人诛心的第一把利刃。
叶采薇屏住呼吸。
但回答她的,是容津岸铺天盖地的吻。
说那是吻,其实并不准确,用啃咬用啮噬来形容更加恰切如分。他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她,丝毫不给她半点张口的机会,唇舌和牙齿肆意侵略霸占,让她疼,让她痛,每一下,都与怜香惜玉背道而驰,不顾她,恨不得她立即窒息,死在他的手下。
叶采薇泡在热腾腾的浴水里,玉一样的拳头抵住容津岸结实的肩膀,半点都推阻不了,还颇有适得其反的效果。
她的眩晕感越来越浓,几乎要升到天上去,余光里,他石青色的外衫有大半已经不知不觉打湿了,袖笼漂在浴水的水面上,像跟她一样般无根的浮萍,起起落落。
察觉到她脱力,容津岸收起了唇齿,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目光在她迷蒙的双眼和鲜艳欲滴的红唇上反复游离。
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谁也没有说话,凭心做事。
蕉园在西北角,较偏僻。
峣峣阙建造伊始,阙内尚是空荡荡灰秃秃时,开国女帝曾屡次亲自过来监工。
三伏天里,太祖搬了一只破头折脚的旧凳于学斋中小憩,正暑热难当之际,抬眸忽见窗上绿翳沉沉,心喜推之,则有一树芭蕉冉冉,令人暑气顿消。
故为此园题名蕉园。
在一干“阆风清榭”、“莺时川”之类的花团锦簇的命名中,尤显朴素。
不过,如今的蕉园奇花异卉满栽,馆榭池阁俱全,凫鹥狎波,鸟语入流,观石听澜间,直教人耳目爽朗,翛然远却尘嚣。
比之阆风清榭还要更像那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