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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的错觉。

地面上残留的血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倒映着她苍白的脸,仿佛昭示着她的结局。

一只小纸人忽然从裴砚袖中探出头, 左右张望一阵, 轻巧地跃向祠堂深处。

“哎——”

之芙下意识追着那抹白色,绕过层层叠叠的牌位, 在角落看见一口漆黑的棺椁。

纸人费力地掀开棺盖, 钻了进去。

棺材里, 躺着一个面熟的男人。他闭着眼, 不像普通尸体那样面部僵硬青紫, 他的表情自然而安详,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美梦, 眼睫温顺地垂下, 在瓷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他面容的轮廓十分柔和, 微扬的眼尾带着几分慵懒, 仿佛随时会睁开那双含笑的眸子,露出清凌凌的笑容般。

但更引人注目的, 是他垂在身侧的手——那只手的左手缺少了一截无名指,从指根处齐齐斩断,断指处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

纸人趴在男人的脸上, 用脸贴着男人的脸,发出“嘻嘻”的笑声,像是在与久别重逢的故人亲昵。

“这就是我哥,裴钰。你不是好奇他长成什么样子吗?现在你见到了。”身后,裴砚不知何时掀开素帛,站在她的身后望向躺在棺材里的男人,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怎么样,对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丈夫可还满意?”

他抽出了三只香,点燃后插在了棺椁的缝隙中。渺渺的白烟四散开来,为棺椁里的男人蒙上了一层皎白的面纱,在面纱下他的笑容若隐若现。

“他和你……看起来不太像。”隔着面纱,之芙打量着棺椁中的男人,目光在两张相似却气质迥异的脸上游移,“不过,我觉得他有点熟悉,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像是上一个游戏里的男主,夕同简。也像是她在现实世界里认识的那个人,游戏公司的方寄南。

或许他们这样气质温柔的男主,看起来总有些相似吧。之芙想。

“据我所知,你们应该没见过面。”裴砚修长的手指拂过棺椁,那只残缺的手掌在乌黑的棺木上格外醒目。虽然手掌残缺,但他似乎并没有避讳或是自卑的意思。

之芙盯着尸体残缺的左手,那只手上,也是一样的残缺,像是被什么利器齐根剪断,才留下这样珍珠般的伤口。

原以为是什么意外留下的残疾,原来不是。

“做阴活的不能十全,总要留点残缺。”裴砚招招手,趴在男人脸上的小纸人就回到他的掌心里,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魂魄不全,才能通阴阳,驭鬼神。”

晨雾从窗缝渗进来,缠住他残缺的无名指根——他的指根缠着一条猩红的丝线,延伸至远处的虚空。晨雾中,那红线随着她的触碰轻轻颤动,像是某种隐秘的联系。

“这是什么?是你操控纸人的丝线吗?”之芙有些疑惑地问。

她下意识看向躺在棺椁中的男人,他残缺的无名指上也缠绕着一根血红色的丝线,她另一只手握住男人的手,轻轻地一动,男人指根的红线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没入祠堂横梁的阴影中,丝线每颤动一次,房梁就落下细碎灰尘,在昏黄的灯光下跳跃舞蹈。

整座祠堂的牌位突然开始震动,最顶层的灵位发出了一声呻吟般的尖叫,“啪”地一声裂开,露出半张泛黄的婚书,轻飘飘地打着旋儿,在他们的头顶落下。

裴砚抽回手的动作扯断红线,虚空里传来纸张撕裂的脆响。他掌心里的小纸人骤然暴起露出血盆大口,将婚书残页吞入腹中,而后也轻飘飘地、像一张纸一样落在之芙的头顶。

小纸人扒住之芙的脑袋,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头发。

之芙伸出手,小纸人就主动跳进她的掌心里,在她的掌心举着手转了个弯,跳舞似的,可是它身体又轻飘飘地,这么一转差点让自己飞起来,好容易扒紧了之芙的手指之后长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悄悄看着之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