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已经在乾清宫外候着了。
沈宜兴便挥挥手,放过了穆念白:“今日就不留你了,抓紧去看看你姑娘去吧。”
“哪日得闲,把崔棣和孩子一块带进宫来,让朕好好瞧瞧。”
宫中的骚乱已经虎贲营平定了,各处衙门都在紧密锣鼓地安排差役缉捕残党余孽。
穆念白嫌车马太慢,一扬马鞭,策马驰骋,直奔府门。
到了家,马还没停稳,她便飞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手中马鞭随手扔给仆役,衣裳也不换,水也不喝,一路撞翻府中许多珍惜名贵的花草盆栽,直奔崔棠的屋子去了。
熟悉的门扉就在眼前,穆念白却忽的停住了脚步。
她抬手,却只是将指节轻轻放在木门之上。
不知为何,她竟忽然有了些近乡情怯的羞涩。
崔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个刚出世的小女孩,又是什么样子?
穆念白心中闪烁过许许多多的疑问,每一个都让她心中荡起一阵阵涟漪。
她忍不住搓了搓脸颊,心想,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去见里面那一对小人儿呢?
“你站这作什么?”
不大友善的声音,穆念白循声回头,见是秦可心。
脸色也不太友善。
秦可心掐着腰,先指挥身后跟着的几个捧着盆盆罐罐的小厮进屋:“你们先进去给崔棠换药吧,他身子虚,伤口又没有愈合,见不得风受不得凉,你们一定要小心。”
几个面容清秀的小厮低眉顺眼地应了。
秦可心又叉着腰,斜着眼睛瞪穆念白,生气地哼一声:“有些人原来还记得回来呢。”
“再不回来,孩子都能成婚了!”
穆念白自知理亏,连声告饶:“原是我不对,只是今夜宫中生乱,我被困在宫中。事情解决之后,陛下又留我议事,只好先委屈你们了。”
秦可心还是气呼呼的,抬腿便踹她一脚。
“是!你们当然有理由了!”
“你们的事,都是家国大事!这世界离了你们,转都转不动了!”
“我们就是活该看上你们,活该守着你们吃苦受累,活该为你们哭得眼睛都干了!”
“你们就那么狠心!事情平定了也不肯先回来看看!”
秦可心自顾自发泄一通,还是觉得气不过,又飞起一脚,向穆念白踹过来。
没瞄准,狠狠踹到了旁边的石阶上。
秦可心的眼泪一下就冒出来了,抬着一只脚,单腿蹦来蹦去,指着穆念白嘟嘟囔囔地骂。
穆念白被他说得没脾气,只好先叫来府里的医师,给他看脚趾。
秦可心举着腿,泪汪汪地坐在台阶上,努t?着嘴道:“我倒是没事,你还是抓紧去看看崔棠吧,他”
他原想添油加醋,把崔棠受的苦通通告诉穆念白的,可是崔棠不让他说,他也只好委委屈屈地闭上嘴,瞪着穆念白道:“哼!你等着后悔吧!”
穆念白快步走进屋中,却见一扇翡翠屏风,一层细棉布幔,将崔棠围得严严实实的。隐隐约约能看见五六个小厮,正围着他,小心翼翼地换药。
地上搁着个铜盆,盛着半盆热水,浸泡着几条沾满血的帕子。
穆念白的心狠狠一跳。
隔着布幔,她听见崔棠隐忍的呻吟和小声的啜泣。
她知道,崔棠是很能忍疼,如今他竟疼得哭了起来,她的一颗心就仿佛坠入了冰窖中。
她轻手轻脚地上前,小心地掀开布幔。
空气微微流动,里面管事的小厮立马一惊一乍地大叫起来:“哪个作死的东西把幔子拉开了?!不知道郎君现在不能见风吗?!”
穆念白立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轻手轻脚地布幔放下了。
她低声道:“是孤。”
那气势汹汹的小厮立马没了声,白着脸小声解释:“殿下,殿下奴不是有心不敬,实在是,实在是郎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