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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借着昏黄天光,他佝偻着身, 慢吞吞走进了侧屋。

房屋正中间摆了个神龛,里头供奉着一尊石塑的土地像。

他三两步上前,“扑通”一声跪下?,躬身, 死死盯着手里的黄表纸, 另一手攥着火折子, 不敢乱动。

没跪一会儿,他就受不住了, 擦了把时冷时热的额头, 却不曾发?现根本就没汗珠。

他抬头,望了眼身前的土地像。

天黑得快, 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那石像便?只剩了个模糊轮廓。

或许是眼花,那团模糊影子竟在他眼前飘起来、晃起来,一会儿离远, 一会儿挨近。

沈二老爷忙眨了两下?眼,连滚带爬地到角落翻出一盏煤油灯,放在烧纸盆旁边点燃了。

煤油灯映出一豆光亮, 在这间狭窄、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渺小,却也算得个不错的慰藉。

他紧挨着那簇灯火, 又恢复了原来的跪姿。

这等待无异于磋磨,像舂米那般捶打?、摧残着他的理智。

偶尔一阵风过, 都能使他浑身颤抖一番,面如土色地默念着菩萨佛祖、太?上老君土地爷。

终于!一阵寒意贴上脊骨。

不再是吹一阵就停歇的轻风,而是切切实实的、扎骨头的阴风。

是鬼!

那狐鬼来了!

他打?了个哆嗦,魂都差点飞了。好歹没忘记要做什么,忙将黄纸往煤油灯上凑。

由于手抖得厉害,他试了两三回,才总算点燃了纸。

黄表纸一角卷起火苗,沈二老爷松了口气,正要往盆里放,忽然发?觉了不对?劲。

这纸上写?的哪是沈见越,分明是他的名字!

心猛地一沉,他忙眯起眼凑近了看。

不看还好,这一瞧,他才发?觉不光名姓,就连生辰八字都是他的。

甚而连离世的日子都写?了。

七月十六,子时三刻。

那不正是今日此时?!

“不对?,不对?……错了,错了!”沈二老爷慌忙扑打?纸上的火,“错了错了!不是我,死的不是我啊!!”

他一下?没用准劲儿,手臂朝旁一挥,就打?倒了旁边的煤油灯。

煤油烧在衣袖上,被扑溅的火星点燃。

“轰——”一声,他的整条衣袖都燃了起来。

“啊——!!!”沈二老爷哀嚎一声,慌忙去?扑打?袖子。

不料火顺势烧到了左掌,疼得他霎时间涕泗横流。

好在这火没把理智烧没,他及时想起道士刚才给他的符。

对?了。

他还有符。

符!

这火定然是鬼怪在作祟,只要用符就能得救了!

胳膊被烧得皮开?肉绽,他忍着剧痛,忙从怀中取出那符,用火点燃。

符箓被火吞噬干净,一缕青烟飘上。

很快,他袖子上的火就熄灭了。

沈二老爷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做出大喘气的动作。

只是心还没彻底落下?来,他就听见了脚步声。

一下?接着一下?,缓而轻地从身后传来。

他登时绷紧了身躯,僵跪不动。

一片昏暗中,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

他听见了衣裳摩挲的声响。

“叔父。”一道清越的声音落在右耳畔,“您要烧纸钱?不若让我来帮您。”

沈二老爷浑身颤栗。

借着余光,他瞥见了一缕垂落的银丝。

是沈见越的头发?!

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他骇叫一声,拿起煤油灯就往旁躲。

“别过来!别过来!滚!你滚!”他盲目挥舞着引魂幡,却不敢睁眼。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强撑着睁开?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