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支那?”
刑台下的日本人高傲哄起諷刺。
“不,是中國。”
“啊呸!女特務,明明是支那!支那!”
“中國。”嘶啞枯沙的柔弱嗓音毫不妥協。
“支那!”
“中國。”
“支那!”
“中國。”
“支那!支那!支那!支那!”
刑台下的日本人湧搡而上,口沫飛濺,巨大的人聲如潮,淹沒掉小小的柔啞女聲。
挽香五指緊緊摳著圓柱,近乎於崩潰般的尖叫出聲!
淒厲的聲音穿破雲天,直上九霄,刑臺上形銷骨立的單薄女子,白衣染血,像是沖天哀鳴的荊棘鳥,淒豔而威嚴!
日本人被她的尖叫恫嚇住,吵鬧聲漸漸驚了下來,終至鴉雀無聲。挽香翹起乾裂的嘴唇開口,聲音沙啞、緩慢而堅定。
“‘中國’,最早出現於《尚書梓材》,其有雲────皇天既付中國民 ,越厥疆土,於先王肆。這,就是我祖國名稱的來源,給我記好了!”
她輕蔑環視著台下呆愣的人群,聲音不大,卻一字一頓異常清晰。
“你們不過是一幫倭寇,踐踏人命,踐踏文明!你們不配用任何一個字侮辱我的祖國!”
挽香抖顫曲彎著鮮血橫流的雙腿,卻如同一把人型銳利的刀鋒,她直視刑台之下,眸光如同劍上秋水,寒色粼粼。
“告訴我,中國,在哪個方向!”
混跡在日本人中的中國留學生們早已熱淚盈眶,他們高高的伸出手,在陽光下直指濤濤大海的西邊。
“那裡,中國在那裡!”
謝謝。
蒼豔紅唇傲然微笑,挽香雙眼含淚,方才寧死不屈的碎裂膝蓋,砰的一聲重重跪在了地上!
她虔誠躬身,向著祖國的方向遙遙下拜。
那裡是中國,是她所深愛的美麗祖國,她最愛的親人和愛人,都生在那裡。
怎麽捨得看它戰火荼戮?
怎麽捨得看它滿目痍瘡?
她做了一個中國人應該去做的事情,她沒有遺憾。
“你們動手吧。”
挽香的額頭貼著地,嘴角含笑,無視腦後緩緩逼來的烏黑槍管,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
這一刻的挽香,雖然形容枯槁,鮮血淋漓,卻如此耀眼,不能逼視。
挽燈怔然站立在台下,只覺得天地廣闊,而自己如同螻蟻般渺小。
她終於明白,寧華庸為什麽只愛姊姊,而不愛她。
姊姊,是真正的勇士,她的身上凝聚了中華千百年來的偉大精神。
一個民族絕不屈服的堅強氣節。
不可被威脅,不會被恫嚇,不能被引誘。
剛強、崢嶸、高貴的靈魂。
北京深宅大院裡,嬌養著的白玉格格,她,還有中華無數堅強的女性們,平時看似柔柔弱弱,和常人沒有什麽不同,卻能在連天戰火中伸出並不強健的纖細臂膀,以鋼鐵般的意志支撐著整個民族的生息,延續祖國千年的精魄。
挽燈淚水奔湧,如被雷擊般顫抖,她崇拜而驕傲的望向刑台。
海水怒濤拍岸,她的姊姊如此冷靜安然。
姊姊。
輸給你,我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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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寧華雍的人馬剛剛到達鬼塚府。
他們幾乎沒有遇到抵抗,整個府邸幽靜而清冷,只有被槍指著頭的僕人們抖顫著,說────我們大人不在,他、他被支那寵姬刺殺,傷重入院……
寧華雍冷眸如同冰封,爆出碎裂一般的光,渾身的冷意暴湧出來,他一把揪住顫抖的僕人,“那個寵姬呢?她在哪裡!”
手裡的僕人抖得如同秋風落葉,在他淩厲如同刀鋒般的目光中顫巍巍開口,“她、她被御前鐮倉大人欽定為重犯,押去青部石山崖槍決,大概就在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