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
可眼下吃不饱穿不暖,每日活计又多如牛毛,在这么折腾下去,褚朝云觉得自己不被累死,也要饿死冻死了。
干完活之后,褚朝云绕离码头这边,辗转去了船尾那侧向下望。
蕤洲的河不算清澈,贴近岸边处,隐约还能瞥见水下的淤泥,这时节尚未冷到时候,成片的莲叶也依稀浮在水面。
褚朝云舔舔干涩的唇,跑去木梯处拎上水桶,一步一步的从上走下来。
下到一层边,正听钟管事过来喊人,“春叶姑娘昨晚多饮了几杯,现下胃里烧得难受,一会儿你去给她做些清淡的送去,她若是还想吃什么,你捡着能做的也再做几样。”
钟管事的话不是说给褚朝云听得,而是吩咐给了负责清洁一层的刁氏。
褚朝云来的时间短,钟管事暂不会叫她碰灶房的事。
刁氏四十多的年纪,厨艺在一众船娘里还算不错,且她是自愿来船上做工的,人又用的久,钟管事也不怕她会中途跑路。
雅间的姑娘们平时有自己的院子,也不住在花船上,所以乍听之下,褚朝云还有些好奇。
院子前便是集市,想吃什么吃不得,即便李婆子不允准他们上街,打发个人去买,不也成么?
她这么想着,待钟管事离开后,便也拉着刁氏问了一嘴。
刁氏见她肯主动去三层,对褚朝云的印象也比旁人好些,于是就压着声解释了几句,“原本是让买着吃的,只不过某次,有位姑娘贪嘴,明明身体不适还偏吃些油腻的,结果腹痛的晕了过去,那之后李婆子就不许了。”
褚朝云思忖片刻,笑道:“我瞧这一来一回也挺辛苦,我若能帮上什么,您就只管告诉我。”
刁氏叹了声:“没得什么要帮的,快要放饭了,你先去吃,忙了一早上也饿坏了。”
“行,那我也给您打份饭回来,省的这通忙活还赶不上吃。”
褚朝云轻轻拍了一下刁氏的肩,人就轻快的走掉了。
刁氏明白褚朝云的心思,也看出这小姑娘的机灵,可她若是把人带出去,褚朝云再半道跑了,那她真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但一想到褚朝云灿烂无比的笑容,刁氏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太狭隘了。
总之,来这里做工的除了她较为特殊,其余哪个不想离开?
尽管褚朝云很和善,也依旧是人心隔着一层肚皮,谁也看不透谁有几根花花肠子,刁氏并不信任褚朝云,更不敢冒险。
褚朝云走去角落拿了只碗,平静的领了两块干馍和一碗汤,那汤她说死了也咽不下去,但不能不给刁氏盛。
褚朝云回了暗仓歇息,将汤碗和一只馍馍放到刁氏隔间的脚蹬上,又猫着腰回了自己房间,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棚板镶的太矮,褚朝云猫腰久了,腰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的确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心眼也没那么坏。
褚朝云主动要帮刁氏,并没那么天真的认为刁氏会带她出去,她只是想光明正大的进厨房,这样日后进出厨房碰上谁,也就有个说辞了。
褚朝云学着褚惜兰的样子将干馍扒开,只吃其中偏软的部分,硬壳难以下咽,会割坏嗓子和胃,到时候身体出问题就更难办了。
反正目前,就见过的三个管事来说,她不觉得有哪一个会好心给他们看病,真要落下什么毛病,下场估计就是扯腿往哪处乱坟岗一丢,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褚朝云嚼巴嚼巴咽下干馍,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
一刻钟后,两个婆子提着一大木盆的衣裳过来唤她,褚朝云嗅到木盆内的香味,得知这是楼上姑娘们的衣裳,倒也没洗的那么痛苦。
姑娘们的衣裳好歹没有破损,又干净又香。
而旁侧送饭回来的刁氏运气便不那么好了,她分到的是赵大那伙人穿脏的,臭气熏天且不说,洗好晒干后,还得把磨破的地方给补好才行。
褚朝云默默看了刁氏一眼,手下动作利落的干起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