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 想要瑟缩着躲到被子里,可是腿很疼,她动不了。
这样嘈杂的雨夜,小丫鬟也听不到纪鹿的呼喊。
纪鹿正在发愁的时候,白光一闪,照出帐外的一道黑影。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还以为是阿兄, 可细看又不大像, 那一道影子高大许多, 纪晏清没那么高。
很快,脚步声响起。
纪鹿胆战心惊, 下意识闭上眼,她不想被人发现自己还没睡。
那个人影果真是朝着她来的。
纪鹿有点紧张,手指忍不住蜷缩, 抓紧了被单。
纪鹿取下一侧的簪子,握在手中。她以为那些刺客卷土重来,一心想要杀她。
可是,纪鹿久久没听到刀刃出鞘的声音。
唯有几缕滚沸的热息落在她的鬓边、耳廓,有人低头看她,近在咫尺,几乎相贴,但还是却隔着距离,没有蓄意冒犯。
纪鹿嗅到一味微苦的檀香,这是谢如琢衣上的熏香。
纪鹿大惊失色……难道是谢如琢来了?
他若想探望她,怎么不通禀一声呢?
明知她在睡觉,还擅闯小娘子的营帐?谢如琢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了?
再说了,谢如琢既然得闲,不去陪他的朱小娘子,来她这里算怎么一回事?
纪鹿心中天人交战,她不知道该装睡,还是慢慢睁眼,谎称自己刚睡醒。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敷满药膏的腿骨,忽然覆上了几根泛凉的手指。
冷硬的指尖在她的伤处游走,停留的动作很轻微,给人一种温柔以待的错觉。
纪鹿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纪鹿不知道谢如琢在确认什么,但不过一刻钟,他便收回了手。
谢如琢像一团鬼魅似的,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等帐篷里外人的声音完全消失,纪鹿施施然睁开眼。
她紧张到手心都渗汗。
想到方才的事,女孩心里既震惊又无措。
谢如琢被皇帝谢蔺教养得很好,教授过他的教谕、太傅,无不夸赞太子温文尔雅,实有君子大雅之风。
人人称颂的储君,却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就好似那一夜,谢如琢莫名其妙的吻。
他也会有散漫、慵懒的时刻……不当皇太子的时候,谢如琢是什么样子的?
纪鹿有点丧气地想,谢如琢总能轻而易举动摇她的心志,让她忍不住去思考与他相关的事。
翌日,纪鹿听兄长说,此次暗杀行动,是冲着谢如琢来的。那些刺客混进朝贡的外域使团,意图杀害皇帝谢蔺膝下唯一亲子。幸好谢如琢武艺高强,禁军护卫及时,行猎的宾客们并没有大碍。
谢如琢得到刺客的供词后,没有留下活口,他的凶残手段,简直和父亲一脉相承,于自己不利的人,就该悉数铲除。
谢如琢在胡族使团面前,亲手持刀,屠尽百人。
他还不过是个青涩的少年郎,手握长刃,衣袍沾血,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
这一招是杀鸡儆猴,警告那些意图与齐国作对的宵小。
外域来使都明白了,齐国待客,可友善,可蛮横,他们若要和汉国交好,那么便不能存有不臣异心。
纪鹿得知事情顺利解决,松一口气。
她要养伤,不能跟着纪晏清进山狩猎,只能成日待在帐篷里。
谢如琢命仆从送来一些伤药、点心……他知道纪鹿喜欢吃红豆米糕,特意让随行的沈御厨将米碾成齑粉,又劈开山中青竹,就地编了个蒸糕的笼屉,为纪鹿准备吃食。
刘管事端着甜糕,讨好地道:“呦呦姑娘吃些糕吧,殿下特地吩咐人蒸的,花了不少工夫呢。”
纪鹿摇摇头:“刘伯拿下去吧,我不吃米糕,往后也别让殿下费心送了。”
谢如琢干了那么多坏事,每次送一碟点心就想和好如初,未免也太看轻纪鹿的气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