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遇袭之事,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
“此处布了结界,除了臣与郡主能进来,其他人皆无法入内。”
“那好,封锁消息。”
少年帝王眼底映着星辰石的淡光,迅速做出最利己的决策,“将计就计,将玄门飞仙弑君成功的消息散布出去。”
这是朝廷向玄门宣战的极佳理由,既师出有名,又可麻痹对手。
他自很小的时候就明白:
天道的不公不会自己消失,要想改变规则,首先就要成为规则。
这一仗,既为黎民百姓而战,亦为与九天星辰比肩。
“满月之夜,乃是螭龙最虚弱的时候。你师父今日又受了内伤,虚上加虚,最快捷有效的疗愈之法……”
“师父受伤了?谁伤了她?”
晏琳琅心下一紧,殷无渡却是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道:“最有效的疗愈之法,便是采阳补阴,合欢双修。而东海之主的力量与整座圣地仙山紧密相连,他一情动,则圣地中的生灵亦会不可避免的受其影响而情动。”
晏琳琅很快明白过来:所以,是在床笫间给师父“疗伤”的东海之主,无形之中催动了整座仙山的情思?
这是什么行走的合欢散?
她又饮了两口清露,胸口的情花咒在微微发热,但影响甚微,不至于让她像那些妖仙一般情难自已。
正想着,面前的殷无渡却是低哼一声:“好热。”
晏琳琅这才发现他冷白的脸颊上泛起了薄薄的潮红,颇为意外道:“神明也会受影响吗?”
“不知道。”
少年仰首徐徐吐息,浑身透着与神明不符的迷离蛊惑之色,“帮帮忙吧,尊主。”
“怎么帮?”
晏琳琅也没想到自己一个身中情花咒的合欢修,竟然成了整座仙山上最清醒的人,晃着手中的玉葫芦道,“要不,你也喝几口清露降降火?”
殷无渡攥住了她凝脂般的皓腕,漆眸腻得快要拉丝,凑上来道:“没力气喝,喂我。”
她盘腿而坐,一边嗑瓜子一边咂舌称赞,“不愧是仙都之主呢,金枝玉叶,大大方方,看中了就上手,一点也不忸怩造作!”
钟离寂虽有眼疾,看不见那边的景象,但从墨昭昭绘声绘色的描述中也能猜出是怎样旖旎的画面。
“总感觉李兄不是随便之人,我与他相识这些时日,从未见他耽于女色。”
“笑话,仙都之主能是普通女子吗?男人啊,在没遇见足够优秀的女子前,所有的不近女色都是在故作矜持。”
正矜持端坐的钟离寂一愣,无奈摇首轻笑。
夜风从遥远之处袭来,仿佛浪潮涌近,钟离寂蒙眼的素绢飘带也随之轻舞,若有若无地蹭过墨昭昭的脸颊。
墨昭昭被这两根带子挠得发痒,索性抓住一扯:“哎呀,别挡着我看戏!”
钟离寂猝不及防被她一拽,连带着脑袋后仰,失了平衡,半边身子歪入墨昭昭怀中。两人齐齐朝后跌倒,墨昭昭惊叫一声撑住屋脊,而钟离寂的手掌则压在了她的手背上。
“痛痛痛!”
男人的掌骨坚硬,压得墨昭昭直痛呼。
“抱歉。”
钟离寂忙撑身坐直,急切地摸索到墨昭昭的手,“有没有伤到你?我看看。”
“算了没事,你这双眼都看不见活人,怎么给你看?”
墨昭昭看着脸上浸着明显担忧的温润青年,嘴一抿,笑出两个梨涡。
尽管看不见,钟离寂还是仔细摸了摸她的指骨,长舒一口气:“还好,没伤到骨头。”
听到墨昭昭发笑,他强作镇定地收回手,抬指整理好眼上的素绢,低头间也扬了扬唇线。
一轮下弦月挂在梢头,轩楼之中,烛灯明丽。
相拥的两人自然感应到了屋脊上的动静,只是谁也没有心情分神——
或者说,是晏琳琅的温柔乡单方面困住了殷无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