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私情,双眼能洞悉万物真相,用对待旧相好那一套来笼络她,无异于自取其辱。”
李暝将情绪隐藏于黄金面具下,语气平平:“你以本相现身,就不怕被神明察觉?”
黑气笑道:“若她还是照夜神女,我自然不敢近身。可如今她的神力被削去了十之八九,暂时还不成气候。”
“既然费尽心思请她下界斩杀李扶光,为何又要设计削去她的神力?这样对你我有何好处?”
“急什么?自然是她身上有我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只有她足够虚弱,我才能确保在她与李扶光两败俱伤后,坐收渔利。”
“我那弟弟可不是好对付的,他隐忍蛰伏七年,也差不多该出手给你我致命一击了。若神明杀不死他呢?”
“那就煽动玄门替天行道,而你,则是给予他最后一击的英雄。”二十丈开外的高楼屋脊上,墨昭昭开了隐身结界,领着傀儡力士和钟离寂,将轩楼周遭的动静尽收眼底。
“嚯,抱在一起了!”晏琳琅复又关拢窗扇,因为动作太急,关窗的声响惊飞了枝头交颈缠绵的两只灵鸟。
殷无渡支着脑袋,漆眸随着少女的动作转动,没忍住闷笑出声。
晏琳琅正纳闷今晚怎么到处都是缠绵的野鸳鸯,回身问道:“你笑什么?”
殷无渡只是笑,笑得身形后仰,双手朝后撑在地砖上,双肩一颤一颤。
晏琳琅没由来脸颊微热,俯身拎起少年一丝不苟的衣襟,凑近逼问道:“今晚到底有何古怪?这躁动和你有关?”
殷无渡笑够了,方仰首答道:“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你笑什么?还提前给我准备了降火的清露。”
“今夜是满月。”
“满月?”“可我分-身已毁,要想回到白玉京,唯有遵循召神祈愿‘杀’了你这一个法子。”
“在我下定决心后,便在你的灵府中留下了这枚星魄。有它和人间气运护身,足以挡下灭神箭所有的伤害,保你千万年神魂不灭。你会陷入短暂的假死,而本君亦可瞒过天道重回九天。”
“事先不与你说明,并非不信任你,而是天道在上,本君一旦说出口,则必定被天道看破。”
“抱歉,不得已骗了你。”
“天河繁星很美,希望它能开久一点。六欲仙都以北有座弥山,其日月台乃是离星辰最近之处,在那里,或可看到我的归处。”
“还有,那身嫁衣真的很好看,我很想穿上试试……可惜,没有机会了。”
“凡间数月,感慨良多。陛下以不义之举,推行正义之法,虽满身污名,却难掩赤子本性,无愧于人境之主。本君愿以神明言灵之力祝福陛下:绝境逢生,所遇困难,无所不渡,一生坦途。”
声音远去,意识苏醒,李扶光慢慢睁开了眼。
入目先是李昭昭和钟离寂担忧的脸,继而是星灯银蓝的柔光。
不知是不是那光芒太过刺眼,李扶光没由来晃了晃神,抬手遮住酸涩的眼睛,压下那阵翻涌的潮湿。
“你们怎么在这?”他喉结几番吞咽,方哑声道。
“臣见天有异象,恐陛下遇险。”
钟离寂将指腹从李扶光的手腕上撤回,长舒了一口气,“还好,陛下脉象稳定,并无大碍。”
李扶光缓缓屈腿坐起,低头看向胸口灭神箭贯穿的破洞——
血已经止住,就连伤口也快要愈合,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自然是,晏琳琅的星魄护住他的结果。
想起方才那场夹杂着怨恨与不甘的、近乎惨烈的战斗,李扶光脑中一阵抽痛,只觉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他还是不够了解她,不够信任她。
少年缓缓伸手,仿佛要去捡什么东西。
李昭昭忙道:“皇兄身上有伤呢,别乱动!想要什么东西,我给你拿?”
李扶光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抿紧薄唇,伸手拾起了摔落在地的那块星辰石,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