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近日神思不宁,喝了这茶,便觉得畅快一些。”说罢,旋即撞上了即墨浔的目光,眼光又沉了一分。
即墨浔却笑着替稚陵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说:“爱妃是杨郡薄氏的表亲,这般,可见杨郡薄家底蕴深厚,家学悠久——”
悠久二字仿佛意有所指,稚陵悄悄看向薄云钿,她觉得这指的就是薄云钿。
至此稚陵大约也能想得通了,薄云钿是压根就不知道她姑母的事儿的;甚至她都不知道她姑母和她亲亲大表哥之间有些龃龉。
稚陵翻过的有限个爱情话本子里往往会描写一位痴情女配,为了男猪脚,咣当咣当撞大墙,甚至命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爹也卖掉了。她心里还是希望薄云钿不要做那个痴情女配才好,——至少她有一点点私心那就是,薄云钿千万不要让平昌侯受委屈。
平昌侯……
念及这个男人,她便不由记起往日里,他也殷勤小意地替她寻过什么天下难觅的茶来。
稚陵的神思却不是喝下这名贵的雪顶含翠就能够宁静下来的。
即墨浔将她每一个微表情都收在眼底,他暂时还想不出她这样的神情是为了什么。要说为了他……?可是他方才根本没有正眼去瞧薄云钿一眼;
那么,她又是为了何事,为了何人?
他似从不曾见过她黯然的模样,哪怕是昨夜他离开沧海殿的时候,她的眼中也只是一瞬间的失落罢了。
稚陵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还念着话本子那未完的四五章。
即墨浔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在这入夜后,宫墙上的宫灯是隔得老远才挂上一盏,是以夜中视线受碍,所见并不明朗。
这条路她们仨都没怎么走过,所以稚陵和寻音觅秀三个如同两眼一抹黑,跌跌撞撞地找着路,幸好每到一个路口都会有工事部的爱心路标指路。
稚陵正踮着脚提着灯去看这个十字路口的路标,隐约看见什么御书房的箭头,还待要仔细去看,入晚静谧的宫道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声音像是有人在快速奔跑着,里头还有喘息的声音,夹杂金玉碰撞的声音,这大约是身上的挂饰随同作响。
稚陵觉察到声音愈来愈近,心里预感不好,但不等她闪开,就被一个庞然大物猛地撞上来。
“啊——”
是对方的尖叫。
稚陵差点被撞得摔倒在地上,但她还没吱声,对方那个撞人的就叽叽喳喳开始怒叫道:“你,你是什么人,你胆敢撞本小姐!?”
觅秀和寻音连忙将自家姑娘扶起来,觅秀可不是省油的灯,一把拽住那个女子的大袖就骂起来:“奶奶的,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冲撞了谁,啊?你是眼睛长到了脚后跟,一抹瞎吗!”
对方声音尚带娇嫩,大约年纪不大,但是骂人却也不输觅秀,叉起腰就火道:“你这狗屁东西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你们杵在这里挡本小姐的路做什么,拦路的狗?你们也是狗吗!”
“你个臭丫头,你撞的是凝光夫人!”
“胡说八道,凝光夫人出行有银鎏金辇,你们三个穷酸货只能走路,装什么装啊?”
双方分别叉腰骂街,稚陵听得头疼,不耐道:“别吵了!”
觅秀果真不再骂骂咧咧,转头扶着她。
她方才被撞得膝盖砸上了宫墙转角石柱子的一角,真真是疼得要掉眼泪,她不知道最近怎么这么倒霉,接连被人推、被人撞,看来是该去大慈恩寺烧烧香。
觅秀正又要发作,被稚陵拉了拉。
稚陵现在可没有半分心思搭理这小丫头说的什么话,她只是觉得疼。
只盼骨头没事,她还打算在过年的时候给即墨浔补跳一场舞的。若是又要伤筋动骨,她不知几时才能还掉她亏欠他的这场舞。
寻音搀扶着稚陵,稚陵想了想,还是不能完全不搭理,于是问她:“你又凭着什么置喙我的事?”
她这句话意在套出对方的家世,方便讨要医药费。但不想对方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