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3 / 5)

的剧烈渐渐变得麻木,幻境中无论是怎样的景象,是病入膏肓,是万箭穿心?,是怨愤难平,是求之不得,他好像慢慢可?以以一种较为平静的心?态视之了。

直到他再一次坠入幻象,这一次,路乘看到熟悉的景象,阴暗逼仄的洞窟内,血色池水在轻轻的荡涌,他趴卧在血池边,血水的倒影中,他看到一张苍老又狰狞的脸孔向他举刀。

痛——!利刃刺进血肉的闷响声?中,这是路乘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而?在那?利刃延着他的脊背不断切割,再用那?双布满皱纹的贪婪双手伸进他的血肉,小心?又残忍地活活剜出他的脊骨时,他更是痛到无以复加,身体不住痉挛,难以克制地发抖。

痛苦这一瞬几乎冲没他的神智,并非全然来自身体上的痛苦,还有部分,来自内心?那?一刻的感同身受。

原来……他哥哥被剜鳞剖骨时,是这样痛的……

泪水从路乘眼角汩汩流下,裴一鹤毫不在意,他双手小心?地捧着那?截尚且带血的脊骨,如?获至宝般地高举,这一刻狂喜的神色,癫狂如?同魔舞。

像是丢掉一堆无用的垃圾,他将路乘残喘的尸身踹如?血池中,路乘口鼻呛入腥臭的血水,他想要?挣扎上浮,可?被剖掉脊骨的身体软烂如?同烂泥,他无从着力,只能在血水中不断地沉浮。

这是个漫长且煎熬的过程,得益于圣兽的体魄,即便?被剖掉脊骨,他也暂时不会死去,他在这暗无天日的血池中苦捱,活过一个个无光的日夜,却?比死更痛苦。

终于,难以计数的时间后,他躯体中最后一丝生机也被耗尽,他的躯壳死去,他的灵魂从幻境中脱出,无边的黑暗中,路乘再一次上路。

就?像路麟说的那?样,人与人的互害与倾轧永无止境,有时,他是意气风发的将军,却?在击退一切蛮夷恶徒,终于得胜而?归,在大殿中接受封赏的那?一刻,瞳孔中闪过从君王幕后刺来的冷寒刀光。

有时,他是传道的僧侣,他以无上的道法试图去度化众人,却?被愚昧的凡人视作妖邪,送上堆满薪柴的刑架,而?后燃起熊熊大火。

有时,他能提早察知这些刺向自己的利刃,他能够拥有不坏的法身,可?他悲悯地看向那?些试图伤害自己之人,却?只迎来愈加惊恐扭曲的脸孔,愈多的尖刀,愈多的烈火。

路乘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可?忽然某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若非如?此,那?他为何总是在类似的痛苦中,一次次重复,一次次的徒劳无功?

而?在他产生这一想法的同一刻,他前方的视野也出现了变化,黑暗转为鲜红,血水在他周身荡漾,他的尸身在其?中沉浮,从未真正脱出。

路乘仍在挣扎,挣扎着离开,挣扎着去往黑暗的尽头,去寻找一切的救赎。

只要?有光音天经……只要?有光音天经,他就?能度化一切苦厄!

可?……谁来渡他呢?

路乘突然想,他经历这万般难以描述的劫难,难以形容的痛苦,去度化众生,可?此刻在这生不如?死的血池之中,谁又能渡他呢?

没有。

这是一条无比孤独无比漫长的路,世间不会有第二只圣兽,不会有第二个人踏上跟他同样的路途,众生身陷苦海中,他以光音天经度化他们,他身陷苦海时,无人可?救。

莫大的悲哀中,路乘一点点沉没,曾经被他度化的苦痛此刻加倍地反扑,粘稠的黑暗将他包裹,他手臂高举,至始至终,无人向他伸手,直到黑暗灭顶的最后一刻。

他的意识在深海中不断下坠,冥冥中,他好像看到路麟站在血池岸边,隔着黑色的水面,悲哀地看他:“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路乘喃喃低念,在这一刻,他终于真正明白了,明白了他的苦痛,他的孤单,他的无望。

在他洞彻这一点后,他突然转身向下,不再向上伸手寻求救赎,而?是逆游下深海海底,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