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管捡起来细细端详,府里不是没有铃铛,但是多是球形宫玲,忍不住新奇道,
“竟还是开口铃,多几个穿成一串串做个镯子倒也好看,只可惜小了些。”
彤管素来爱针线,拿了荷包细细端详才还给她,赞不绝口道,“你果真是手巧!我本还觉得这靛青过亮有些不稳,用这青蝉翼蒙了一层,是大方了许多!”
“不过是舍不得东西,用了些世子裁袍子的边角料罢了。”
越明珠微笑着把铃铛收到了荷包里,指着那如烟似雾水的青蝉翼纱打岔道,“哪里是我手巧,是青蝉翼难得呢。”
越明珠珍而重之把那装了铃铛的荷包重新挂在腰间。指尖划过轻薄柔软的布料,她眼眶烫得发干。
彤管说的不错,这原本是个钏儿。
阿娘怀她的时候受了惊吓,她胎里弱,总发烧,隔壁婶子说是惹了花神。
阿娘就自己画了样子,打成圈挂在她脚腕上,说花神娘娘听到这个铃声就会离开。
宫门侯府外,很多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所以即便那时家里日子已经过得去,爹爹阿娘还是攒了很久。
只可惜银圈儿被三叔抢了去,她悄悄藏下了这个小铃铛。
正说着,就看见一个小丫头一溜烟跑进来,扶着门框子气喘吁吁,“叶姐姐,二门的婆子让我和你说,你家里来人了。”
家里?
越明珠眉头紧皱。
“叫什么?长的什么样子?”
“叫什么不知道…只看见是个中年汉子,胡子拉碴有点驼背,这里有道疤怪吓人的,他…”
小丫头呆呆的,伸了圆短手指从额角斜斜划下来一道
越明珠愣了一瞬,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她抬手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板塞给小丫头,“你去和他说,我在主子身边伺候,不得见人,这几个大钱你买糖甜甜嘴,就不要和旁人说了。”
本就没什么好见的,更何况裴晏迟不许她出院子。
“可是姐姐…他说有你爹爹的旧物给你。”小丫头慢吞吞挤出后半句。
越明珠蓦地抬眼,墨色的瞳孔骤然放大。
将那托盘不小心摔在了地。
越明珠立刻以头触地,讷讷请罪。
无论大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若是郡主娘娘吃了她端的吃食,又知晓了她的身份坏了裴晏迟婚事的话。
她不敢想。
“哪里是借口!”
越三咬牙跺脚,“二两!”
等越三拿牙咬着那块碎银子,一脸急色往外跑时,越明珠攥着书的指尖才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三叔。”她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越三回头,神色不耐。
“婶娘近来可好?”
“好着呢!好着呢!我已经给她寻了享福的好去处!”
越三一溜烟跑了出去,再不回头。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越明珠硬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散了,她腿一软瘫坐在凳子上,手指近乎急迫地,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
扉页的右下角端正稚嫩的两个字:
年年
是她的乳名。
书确实是爹爹学生的誊抄本没错。
只不过,那个学生是阿晏。
绕到针线房领了绣线,越明珠依旧抄了小径快步往回走着,刚一绕过假山,就看到一个婆子在拉拽个红杉年轻女孩。
“老子娘费尽心思把你送出去攀高枝,你回头就忘了家里人?”
“五两还不够?你真以为我是金子打的?”
“你上进些!再说了,自小你弟弟有一块糖都分你半块,等阿牛将来发达了……”
“发达了我这辈子也是奴才秧子!”
她们吵得急,说话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灌到了越明珠耳中。
一愣神的功夫,就见那婆子伸手冲着年轻女孩头上的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