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耽误,交代几句善后事宜,大步出正堂去找松钗。
他惦记人家,也需跟对方印证猜测。
山中风凉,没风的时候,寨旗蔫头耷拉脑地被太阳烤着,配合那不好看的颜色,像只巨大的枯叶蝶趴在旗杆上,时不时抽抽一下翅膀。
匪寨建得挺不错,周围有大片菜地粮田,只是无奈去年大旱,改种耐旱植物后今年偏不断大雨,收成被老天爷闪了腰。
寨子着实不小,花信风走得额头冒汗,才到后堂偏屋。
“松钗先生一直在里面跟人叙话么?”花信风问守卫。
“回统制,秦先生在隔壁屋子独自坐了很久,方才进屋,说想与那匪类单独说两句话。”
花信风想推门进去,又觉得略有不合适,眼珠一转,向两名守卫道:“你们去院外守着。”
二人不明所以,领命往外去。
其中一个活泼的走到院口回头看,见向来持重的统领,竟然附耳在门边——
偷……偷听啊?
花信风冲他一指:快滚,别瞎说。
那小守卫立刻扭头,润到院外去了。
可结果呢,天不遂人愿。
这破寨子的门质量贼好,是两片木头内里塞了茅草的“重工”之作——保暖、挡风、隔音极佳。
花信风不顾形象地把耳朵紧贴在门上,也只听见内有人声,具体言论实在半个字都听不清。
他正准备转战窗户边,突然屋里“咣当”一声响,隔着门都惊天动地。
好好说话绝不会如此。
花信风推门而入。
也亏他果断。
只见松钗双手握着陈丰的手,而陈丰手里则是明晃晃的尺长匕首,正一刀扎在松钗胸口。
花信风大惊,两步上前揽住松钗,一脚将陈丰踹开。
狗头军师被他踹得双脚离地,仰面落地“咚”一声屁股摔八瓣。
花将军留了力道。
陈丰也已胸口闷痛,不及说话,先咳出点血丝来。
见他确实没什么能耐,花信风垂眸看松钗——那匕首刺在胸前,离心脏偏开几分。刀口深,好在是偏斜的。或许是他想当胸一刀,陈丰却不愿担罪责,拼尽力气歪了刀锋。
“来人!”花信风大喝。
“不是……不是我要杀他!”陈丰好不容易缓上气,坐在地上咆哮,“将军!是他拽着我的手刺的……不是我……!”
花信风相信这是事实。
陈丰脚步虚浮,不像会武之人,因为料他没本事在松钗眼皮子底下作妖,花信风才放心这厮与松钗单独叙话。细想,若非是松钗所为,此匪还被绑着,更不会有匕首。
“对……是我,是我愿意还他的,将军……别怪他。”松钗疼得满头是汗,声音发着抖。
陈丰还在叫唤:“疯子!妖怪!你要死到一边去!别在我眼前!”
花信风沉淀一口气,对冲进门的守卫吩咐道:“绑了看好,别让他乱说,再拿医药箱来。”之后,他将松钗抱起来快步去了隔壁空房间。
松钗脸色惨白,衣衫前襟殷红好大片。
上次他背后中箭不让花信风管,但那伤不致命。
而这次,军医年纪大,没跟着上山,眼跟前众人中医术最高的便是花信风了。
“上次是为了隐瞒性别不让我医你么?”花信风舔了舔嘴唇,把声音尽可能放柔,“无论……你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说出去,你的伤需得尽快处理。”
松钗很疼,鼻息颤了颤,侧目见床边准备打下手的亲兵:“将军……让他们都出去。”
花信风向身后亲兵打手势,亲兵退出去了。
他多年行伍处理金石外伤是熟手,这伤在他看来不在话下。比起医伤,他更忐忑于非礼,偏偏耽误不得,立刻马上得视。
人命当前,他轻声道:“往后若你愿意,便嫁我,我会好好待你。”
松钗没让刀扎死,险些让他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