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爻思虑翻覆,定神片刻:“让花将军上城配合黄骁将军,我去见见那位……久仰大名的祭司大人。”
他其实不确定匪首是大祭司,但从对方行事目的看,已不像为了攻城略地,他向辰王笑道:“王爷还记得吗,你曾说过寻伙伴如同娶媳妇,若是打眼看错‘娶了悍妇’,不丢命也会脱层皮,只怕眼下人家来寻你共赴黄泉了吧。”
他说完乐呵着一摆手,几名侍卫提刀上前,凛声道:“辰王殿下,请了。”
边关的天变幻如同大姑娘的脸。
不知何时阴沉上来,飘着雨丝,银线跳进火把、火盆里,消弭无形。
李爻带人到事发地点,那是条离城边不远的老街,民宅呈散射状分布,劫持人质的数名凶徒站在民宅中间,身前押着一排百姓,匪首身上绑着连串方盒子,正是牵动机关就能爆炸的湘妃怒匣子。民宅门口已有百姓的尸体俯趴,背心扎了柄蜥蜴尾,毒液扑洒,人早死透多时了。
“有百姓趁乱要跑,”军官小声跟李爻道,“被他们用暗器打死了。”
李爻眯着眼睛看匪首片刻,朗声道:“尊驾不要脸神功已经大成,是羯族祭司大人吧?你算出自己与尊王都快见阎王了,要赶在吃蹬腿闭眼丸之前把黑锅甩净,留得清白在人间吗?”
匪首是个老头,正是白日里羯人世子身边的老侍者。火光映得他面目柔和,像街边巷口常见的和蔼老人,聊得来会讲故事给后辈听。
他看李爻朱颜白发,行礼道:“阁下是康南王吗,潇洒俊逸,久闻大名。”
李爻“哈哈”大笑:“少来这套,相看两生厌,何必假惺惺,”他一指身后的辰王,“你老相好我给你带来了,想叙旧咱挪地方,放了百姓随我来。”
大祭司略有吃惊,他早听闻李爻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如今领教了——对方混不吝地从容无比,压根不管他是否同意,带着辰王转身就走。
你爱跟不跟。
城外已经开打了。
李爻手握掌武令,须得顾全大局。
他不会拍胸口吹大话说无伤解决事件,他只能竭力将伤害将至最低。若是大祭司当真脑进水,继续以这几户百姓要挟,他只能舍了这片民宅,帮祭司自爆出个星火灿烂。
但只要那老头脑袋没进水,就不会这么做。
李爻到城关时,敌军正用投石车不计准头、数量地往城上扔湘妃怒炸弹。
与当初鄯庸关遭受的攻击相比,羯人的攻击更像是发泄。
“统帅,”花信风迎上来,“对方要求杀了辰王,就停止进攻。”
李爻一皱眉,果然闹得像寻私仇一样。
但两军阵前,既然开打便不能受威胁。
“对方多少兵马?”李爻问。
斥候回答:“敌军折返三万骑军,其余大军回营去了。”
只三万人,开门野战都有抗衡之力。
“王爷,”黄骁凛声道,“东、西二门防御远不如这边,我与花将军各点五千骑兵,带雷火弹冲散敌阵,再以信箭为令合围!”
方法可以,但李爻不想让黄骁去。
如今城中帅才不多,辰王那边必出幺蛾子,城上需得留人指挥。
“黄将军坐镇中军,不知座下哪位将军能担此任?”李爻问。
黄骁嘬牙花子,守城用不得太多人,眼下城内兵将不足三万,能称将者居多,守城经验丰富,但进攻之术却乏胜于善。
他一时迟疑。
景平想自告奋勇,他临阵经验也不多。
但他怕李爻万一哪根弦搭错了,头脑一热要亲自下场。
刚要毛遂自荐,却被人抢先了。
“我去!”蓉辉郡主快行两步到李爻面前,单膝跪下,“求王爷让我去,赵依定不辱命,愿以微末军功,为父亲求活命的机会。”
“赵依!”辰王爆喝,“你还没闹够吗!”
黄骁低声道:“统帅,这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