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的护军见统帅肩膀子上插着刀就回来了……
□□让伤口流血不止,李爻却不知疼似的面不改色,护军大为震撼、钦佩万分,扬声要叫军医快来。
李爻道:“不用声张,我先上城去……”
护军内心已五体投地:难怪李帅扬名三军啊!
几乎同时,他又看见李爻脚边从腰侧渗下的血,眼神骤变,再也沉默不住了。
刚张嘴要喊,景平一把将李爻抱起来,对那小护军低声道:“仗没打完,先别声张,给我找间安静房间,再拿治疗金石创伤的药具来,快一点,”跟着他垂眼看李爻,问道,“你血都快流干了,半点不觉知吗?”
李爻确实没知觉,但他知道景平抱着他的手在抖。
这断不会是因为自己太重了,景平抱不动。
他咳嗽两声,想挣扎起来看,却被那怀抱抽干了力气,只得偏头越过景平肩膀,看见来路上,滴滴答答,落了一路血水。
如景平的判断,李爻刚强是因为身居帅位,在战场上有精气神强撑,现在他眼见战局稳定,逞强散了一半,头晕眼花哪儿都不对劲。
李爻在恍惚间想通了景平一系列的反常行为:我毒入肺腑,失血过多……是不是快死了,这小冰块再不对我说清楚,便没机会了?
不过要是就这么死了,倒也不痛苦。
那二臣贼子的名声该一起灰飞烟灭了吧?
只是……
他抬眼看景平,目光闪动间,眼前蓦地一黑,意识涣散前,他强自抬起手想摸一把景平的脸——只是遗憾,我是不是来不及爱你了?
也不知这一把到底碰没碰到景平,李爻身子一软,意识彻底飘远了——
李爻伤得很重,晕过去之后意识短暂地恢复过几次,每次都恍惚。他根本分不清耳边是有人说话,还是远处依旧有厮杀声,便又支撑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三魂七魄回了一半到躯体里。
身边静终于悄悄了,杀声阵阵和炮火连天已离他远去。
他周身都疼。肩膀、后腰、手臂、手心多处伤口似在被火烧。尤其腰后和肋下,皮肉像是已经没了,有把魔火正在烤他的骨头。
人的意识恢复,气息会有变化。
不待李爻睁眼,他的手被人握住了。那人轻轻按着他,柔声道:“别动,除了皮肉,你还伤了骨头。”
一听就是景平。
李爻被他一声喊回了剩下的魂儿——
赢了吧?
搁古王子是生是死?
伤亡如何?
还有……
那个吻。
他紧皱了眉,牟劲睁开眼睛。
入眼是不知何处的床帐顶,微一偏头,景平满眼的关切就撞进他心里了。
年轻人嘴唇血色很淡,深沉的半片面具衬得他脸色煞白。
李爻依稀记得景平抱他时穿的也是战甲,血渍斑驳,实在分不清是谁的。但看他现在这模样,该是受了伤,之前又是试毒又是放血……
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这么折腾吧。
李爻想问,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被蜡封了。
景平一如既往的贴心,拿个极秀气的小勺盛水往他嘴里洇。
水有非常淡的清甜味道和香气,让李爻唇齿间的血腥味散掉,舒服了很多。
他咂么着滋味,依稀尝出水是用款桑花和红枣煮。
“你晕了两天了,”景平慢慢喂他,缓缓交代,“咱们赢了,军报当天加急发回都城,二王子临危被身边人护住,狗命没事,断了胳膊腿,现在押在军中;这一仗咱们损了八千兄弟,斩首敌军一万二,俘虏一万七,结同心索的将士们,殉了一百七十三位,常怀将军还活着,没了一条腿。现在还是夜里,药快来了,你喝完再睡一会儿,天亮再招诸位将军开军机会,好吗?”
李爻安静听完,状况尚且可控。
他每喘一口气后腰、肋下便似被人拿刀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