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气郁,却只能乖乖当起听众。
这一说便是一个时辰,官员中除了刘兆逾还坚持得住,其余人得死命掐自己的掌心,才没有在公主面前失仪。
白三心思倒也巧,没有大吐苦水,反而拣了一些有趣的故事,时常逗得公主发笑。
众官也不得不陪笑。
“原来盐场生活如此丰富多彩,虽有葛康、曹生财之流败坏风气,但盐场整体还是蒸蒸日上,等回京我将所见所闻呈与父皇,父皇定感欣慰。”
白三张张嘴,还是闭上了。
刘兆逾等人却觉理应如此,一个深宫长大的公主,每日所见皆是锦衣玉食,每日所闻皆为阿谀吹捧,哪里能够真切体会底层役夫之苦?
等阿芙蓉案“了结”,公主应该就会打道回京了。
不足为惧。
谢明灼眉眼露出几分疲倦,“夜已深,高铨应为诸位安排了营帐,不如就在此将就一晚。”
“微臣荣幸之至。”
“微臣告退。”
众官心中长舒一口气,依次退出营帐。再忍几天,等公主回京就好。
白三没敢看他们,一溜烟跑没影。
帐内,姜晴一脸狡黠:“他们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谢明灼面上疲色尽消,慢条斯理问:“严泰跟上曹生财了?”
“跟上了。”
严泰以前混迹江湖,颇有几分本领,暗中跟踪曹生财轻而易举。
曹生财逃跑,本就在她们计划之中。
灶户遭受残酷剥削不假,但这些压榨都跟利字沾边,盐场榨干他们劳力,是为了产出更多的食盐,攫取更多的利润。
可曹生财做了什么?
他故意制造意外,虐杀白沙村灶丁,这明显不符合谋取盐利的心理。
掩盖事情的真相,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的背后,一定隐藏着秘密。
谢明灼原本想不明白,为何差役会蠢到穿着公服杀人,见到葛康后就想通了。
这个灭门案其实并非蓄意,而是冲动之下的激情杀人。
关键是在阿芙蓉。
白总催或许反抗过大使署命令,想为灶户争取更多权益,但他的死绝对不是因为“起义”。
阿芙蓉是禁品,一旦发现就是杀头的重罪。
葛康成瘾一定是有人蓄意诱之,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曹生财。
他们暗中交易,一直未被人察觉,白总催某次不慎撞见,才招惹杀身之祸。
这些只是谢明灼的推测,其中还有很多细节缺乏逻辑上的关联,只能等钓出曹生财背后的大鱼,才能一一厘清。
葛康和那七个差役,不管怎么审问,都咬定一套说辞。
要么是心坚如铁,要么是被人洗脑了。
阿芙蓉致幻成瘾,用这样的手段控制人心,让她想到了某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谢明灼叫来徐青琅,虽不抱有希望,却还是问道:“吸食阿芙蓉之后,可能治愈?”
“几无可能。”徐青琅摇头。
姜晴愤然道:“拿这种东西害人,真是丧心病狂。”
“阿玉,在蜀期间,日常饮食多加注意,”谢明灼郑重交代,“此事也提醒高铨。”
冯采玉如临大敌:“是。”
“阿青,严山身体如何?”谢明灼还挂心着她的项御史。
徐青琅信心满满:“只要她配合治疗,再活几十年不成问题。”
“此次进入盐场,若非你鼎力相助,计划不会如此顺利,你当为首功。”谢明灼笑道,“我得想想要怎么答谢你。”
她身着华服,端坐桌案之后,一豆灯火映照,眉目如华光璀璨,分明是简陋的营帐,却让人仿若置身富丽堂皇的殿堂之上。
徐青琅看呆了,一时忘记言语,直到冯采玉笑着提醒,才恍然回神。
“公主,我不要答谢。”
“那你要什么?”